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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出勉强的话了。

她病得实在不是时候,可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但没有人知道东阳公主是如何生病的。

她就像是突然之间被夺走了魂魄一样,当八月十八日,她魂不守舍地回到公主府时,侍从们只以为她在外面受到了惊吓,没有想到当晚归家,她便发起了烧。

自那之后,无论是谁在她面前说话,她都没了反应,只有她的夫君王僧绰到来时,她会看他两眼,其余时候,她都昏昏沉沉地并不知事。

谁都猜不到,东阳公主竟是那个唯一目睹了刘劭暴行的人。

那一日,她心中还是惦记母亲,便悄悄地入了徽音殿,恰逢刘劭过来,她便进入了内殿,在母亲的房间中暂且午睡。

她是被袁齐妫的尖叫声吵醒的。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沉浸在刚睡醒的朦胧之中,目光颇有些不满地往外间扫去,隔着纱帘,她却正看见刘劭揪着袁齐妫的头发往下拽,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刘劭提着袁齐妫的后脑,向下捶地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过来。

她吓得几乎呆住了,连一句话,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她眼睁睁看着袁齐妫再没有发出声音,身体却发抖到无法动弹。那不是她所熟悉的阿弟,那时他脸上的冷漠和淡然就像是另一个人,刘英娥呆呆地坐在榻上,看着刘劭故作惊慌地喊了人过来,看着刘义隆匆忙赶到,看着那个杀了她母亲的凶手哀恸到昏厥过去。

她不能理解,她无法理解。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浑浑噩噩地趁着殿中无人的时候偷偷离开了,自东侧的角门回到了公主府,当晚便生起了病。

刘义隆的赏赐流水般地到了公主府,可刘英娥躺在榻上,对着帐顶,却只是在无人之际偷偷流泪。

她多想当面去质问刘劭,为什么那么做,为什么要毁了这一切,可她不敢去,她怕倘若她看错了,那真的是她刚睡醒的幻觉,她会毁了这一切。

可是那一幕如此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根本无法忘掉,听着王僧绰对她讲的袁齐妫的葬礼,她更是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失去了疼爱她的母亲。

到了八月二十四日,王僧绰再次来到了公主府,对她讲述了刘劭带头哭灵,哭到昏过去的事,刘英娥再也无法忍耐。她从榻上起身,道:“我要去见至尊。”

王僧绰有些惊讶,“公主你的身体——”

刘英娥冷硬地摇了摇头,并不作声。

她任由侍女给自己换上了白麻孝服,乘坐着马车进了宫城。

此时此刻,刘义隆正在处置将袁齐妫的棺木运往长宁陵的事宜。

他其实也有些病状,但他知道此时此刻,他必须支撑着自己的儿女,故此到底是在病榻之上强行视事,将事务一一安排了下去。

听见刘英娥的觐见,他微微一愕,“英娥的病好了?”

阿奚低声奏报道:“公主的脸色还是不好看,想来是病中前来。”

刘义隆不禁急道:“她既然病了,何必来得如此急迫,唉……快设小榻,让她进来,别在外面吹风。”

阿奚领命而去,不片刻,他便领着刘英娥进了殿。

刘义隆不待刘英娥行礼,便道:“英娥不要多礼,快来坐下。”

刘英娥终于见到了父亲,想到母亲的情状,她的眼中溢出了泪水。刘义隆见她未语先流泪,一时间心痛不已。

“英娥,来阿父这边,我……”

刘英娥深吸了一口气,却是并没有听刘义隆的话,而是郑重地盈盈下拜,道:“还请阿父遣退侍从。”

刘义隆一怔。

“英娥,你这是……”

刘英娥坚持道:“请阿父遣退侍从。”

刘义隆沉默了半晌,转头对阿奚道:“你们且先退下。”

阿奚领命,带着所有宦侍离开了,当殿中只剩下父女二人之时,刘英娥才抬起衣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维持着跪拜的姿势,道:“阿父见谅,并不是儿肆意妄为,实在是……事出有因。”

刘义隆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他低声问道:“英娥有什么想要对为父说的?莫不是……莫不是你母亲有话留下?”

刘英娥凄然笑了一下,苍白的脸庞一丝血色都没有。

“禀父亲,此事正是事关母亲之死的。”

刘义隆一愕,还没有说话,刘英娥却快速地开口说了起来。

“十七日,也就是昨日的时候,母亲曾经召我入宫城,同我说了一件事。她说,她查出了太子指使我的婢女王鹦鹉,向父亲您的茶饮中下毒的事,人证物证确凿,母亲因事涉于我,便找我过去,说明了此事。”

“下毒?!他怎么会——”刘义隆惊骇地看着刘英娥。

刘英娥低声道:“这是母亲亲口对我所说的,我虽不知就里,但如今想来,大抵是真的了。她本让我将事情隐瞒下来,不要告诉任何人,她打算亲自对您说明,废了刘劭的太子之位,可我思来想去,觉得不妥,便还是告诉了刘劭此事,我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什么?”刘义隆听到下毒之事,又听到刘英娥对刘劭的称呼已经变成直呼其名,一种极端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徘徊不去。

刘英娥惨笑道:“父亲,我那一日心中不安,到底还是偷偷入宫去见了母亲,母亲见我脸色不好,便先遣我去睡一觉,但再醒来的时候,我却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

刘英娥深吸了一口气,厉声道:“那贼子刘劭,他提着母亲的头,把她的后脑往地上砸,他还……他还砸了好几下,母亲她……母亲她那时就没了声音,我……”说到这里,刘英娥的眼中,泪珠已经是一串一串地滚落了下来。

刘义隆的脸庞几乎是刹那间失去了血色。

他怔怔注视着刘英娥,语声变得飘忽不定,“你……你当真看清了?休远他怎么会……他素来纯孝……”

刘英娥低低讽笑了一声。

“当初我也是这么以为的,父亲……我以为这贼子下毒之事不过是一个误会,我以为母亲只是素来不喜他,便对他有怨,把其他人做的事不管不顾栽到了他头上,可是……可是我亲眼看见了,父亲,我看见了,当时我还没睡醒,但依稀听到了母亲的尖叫声,再睁眼时,看到的就是那样的场景……”

刘义隆嚅动了一下嘴唇,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父亲,他若当真纯孝,母亲怎么会不知道,还定然要让您废了他,他若是真的没有做下那等事,他为何要向您讨要来徽音殿宫人的处置权?”刘英娥低声说道,这些事还是她从王僧绰那里听到的。

刘义隆依旧一言不发。

“我甚至在想,这是不是我的梦境……我在想,休远他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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