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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想来也适合养伤,即道:“用食盒装好温着,我带去给容掌印。”

积霖一怔,心下担忧卫湘的身子,转念想想又觉也好,便依言照办。

这厢卫湘出了内室、傅成与张为礼进了大门,两方恰在堂屋碰面。张为礼看见卫湘,止步躬身一揖:“御媛娘子请先更衣,便可去见掌印。”

“更衣?”卫湘一愣,继而便注意到傅成胳膊上挎着个布包袱。怀着疑惑随傅成回到内室,才知那布包袱里是一身宦官的衣裳。

……这便是说,她方才梳妆更衣的那番忙碌,都是白忙了。

不过她也知这是为掩人耳目,便只在心下嘲了自己两句就听话照办。她卸了珠钗重新梳头,挽成宫中宦侍的简单发髻,再换好衣服,就提上食盒,独自随张为礼往前头去。

这一路倒不算远,但连上那更衣梳头的一番忙碌,到容承渊住处时便快十点了。这个时辰,宫中大多地方都已熄了灯火,卫湘却还没走到容承渊的院门口就看出他的院子里必是灯火大亮,因为还隔着这么远呢,她已能看到院门与院墙花窗里洒出的光。

她下意识地又往紫宸殿那边也扫了眼,遥见那面同样灯火通明,想是廷议尚未结束。

再往前走,卫湘就随张为礼进了院子,张为礼入了头一进门就往左一拐,带卫湘延回廊再往里走。卫湘这才知晓傅成一来一回为何用了那许多时间——她自幼就在宫里,才刚记事就开始当差,却也从未见过……

从未见过这许多宦官。

是了,这院中人多得让卫湘进门就被吓了一跳。目之所及的这头一进院里,竟只有四面的回廊是空着的,院中黑压压全是宦官。从服色看,大多数人应都有些官职,少说也是个小管事。他们交头接耳,语中无一不带着对容承渊的关切:

“唉,你说,这叫怎么个事?”

“眼瞧着快过年了,我都心疼掌印!”

嘁嘁喳喳,嘁嘁喳喳,人人都说个不停。卫湘自有心事,便不免嫌他们吵,听得烦不胜烦。

入得第二道院门,人也是一样的多,也是一样的嘈杂混乱,在经过廊下的时候,卫湘还瞧见了一个熟人——王世才。

他因是花房的掌事,年岁又长,在宫里也算有些脸面,因此才能到这次一进院里。此时他拦下了容承渊的一个徒弟,令人作呕的脸上没了往日作威作福的模样,堆上了更令人作呕的谄媚笑容,与那徒弟说:“哎,好歹让咱看看掌印,否则咱这心里头不安,晚上都睡不着哇!”

卫湘怒从心底升,一时便如同中了蛊,只神思稍一恍惚,脚已向那边迈了一步。

却也只这么一刹,走在前头的张为礼犹如长了后眼一般,手已拦了过来。

卫湘猛地回过神来。

张为礼扫了眼王世才,收回视线,用只二人可闻的音量漠然道,“娘子若只想要他的命,咱们随时可为娘子办了。但若娘子想自己动手,还是换个地方的好。”

卫湘已清醒过来,视线盯着地,抿着薄唇,“我是来见掌印的。”

张为礼点点头,复又继续往里行去,很快来到第三进院门前。院门关着,他上前叩了两声,里头的人将门开了条缝,见是他,忙又全然打开,请二人入内。

接着,这道门便马上关阖了,适才的嘈杂都被隔绝在外,院中一派静谧。

这方院子里,此时只有容承渊的几个亲近徒弟,约是七八个人。他们都安静地坐在廊下,有些只在想事,有些手里端着茶盏,见张为礼带了人进来也并不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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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的正屋亮着灯,但正当中的堂屋与西侧的书房都瞧不见人影,唯东边的卧房可从窗纸上看到人影走动,是小宦官们正忙着,端水的端水、送药的送药。

张为礼行至堂屋门口,径自推门进去,冷不防看见两个宦侍在堂屋里跪着,就乐了:“还没走呢?”

两个人闻声转过脸,一个瑟瑟发抖,一个满脸是泪。看见是他,两个人都膝行过来,张为礼稍挪了一步挡住卫湘,才站定,满脸泪的那个就扯住了他的衣摆,苦苦哀求:“张公公,帮我们说几句话吧!”

“行了行了,别跟这儿丢人。”张为礼用鞋尖踢他,“掌印说了,这既是他自己的意思,就绝不会怪你们,这话并不是诓你们的。再者,你们想想,今儿这事若不是你们俩,换个人来不也一样嘛?你们吓成这样,是觉得掌印不明事理?”

“不是……我们……”满脸泪一时语塞。

张为礼摆手:“快滚吧,我这还有事呢。你们若实在不安心,过几日再来问安。”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一眼,思虑再三,终是听了张为礼的劝告,向他磕头道了声谢,忙告退了。

卫湘静听他们所言,隐隐知道打得这样重是容承渊自己的意思,心下稍安两分。张为礼往右前行两步,抬起手,在卧房门板上叩了三声,遂推开门,向卫湘说:“娘子请。”

卫湘点一点头,依言走进去,绕过门前影壁时她觉出里面正因她的到来而有一阵忙碌,待绕过影壁,便见屋内都已妥当——离床不远的地方放了一块绣云海飞花的紫檀木框纱屏,完全挡住了床上的容承渊。纱屏这一侧置了把交椅,椅边还有张小方几,几上茶水、茶点都备齐了。

卫湘知那是为她备的,举步走过去,随着她步入卧房,房中七八名宦侍如潮水般迅速地向外退。

拔步床上,容承渊疲乏地抬了抬眼。

因床上悬有幔帐的缘故,光线较其他地方暗些,是以卫湘隔着纱屏只能看到他伏在床上的模糊轮廓,他却能清楚地看到她的倩影。

他早知她容色倾城,此时隔着这屏却乍然惊觉她连身姿也极美,哪怕穿着宦官的衣服也遮不住那份婀娜如仙子的韵味。

他忽而觉得当下的见面很不体面,便扯动嘴角,歉然笑道:“让娘子贵足临贱地,真是罪过。”

可他的口吻抑扬顿挫,这话落在卫湘耳中,便不免曲解了。

她原正将手中食盒放在那小方几上,闻言不由皱眉,睇了眼面前的屏风:“掌印这伤既不是我打的,也不是我挑的事,掌印与我阴阳怪气做什么?”

容承渊哑了哑,知是惹了误会。但他素不爱费口舌做什么解释,便只一笑:“娘子不好好养病,寻我何事?”

卫湘倒也无意再去追究他那一句,安坐下来,开门见山:“陛下还是疑我的事,是不是?”

屏风那边发出一声毫不掩饰嘲讽的干笑:“哈。”他摇头,“恕咱家直言一句,娘子莫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比起上一句招惹的误会,容承渊自问这一句的确阴阳怪气。

可这回卫湘反倒不恼,她只轻轻蹙了下眉,接着便是叹息:“我自然明白自己没什么分量,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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