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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九月廿五日。
他遇到了一位好心人。
喝完了碗里最后一口汤,他也想明白人这一辈子还很长,他打算去和母亲做最后的道别,外出自寻出路。
张小巳走回家,偏巧见到他继爹与阿娘在打架。
孩子小时候对父母的爱真是刻在骨子里的,他不顾一切冲上去挡在了娘的面前。
他被推开,后脑重重磕在门槛上,可这样他都没死,他那继爹一不做二不休将他的头摁进了水缸里。
溺死了。
九月廿五,成了他的忌日。
张小巳不甘心,他有恨意,他的魂魄游荡在人间无法归去,他找上城隍庙告状,城隍爷说他还有因果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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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去看过阿娘,没了他,阿娘的日子渐渐好起来,先头也哭,可隔日就会鼻青眼肿,后来学会笑了,也胖了。
他果真是个累赘。
再后来刘铭远将他做成了小鬼。
用全新的方式‘重生’,教他读书写字,会给他买馄饨。
他好像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想念的爹爹。
有人爱子如命,有人弃之如敝履。
张小巳这一生太苦,最快乐的时光竟是刘铭远带给他的,这个人在小巳最绝望的时候带来了光明,给予他渴望却从不曾得到的父爱。
让他沉溺其中。
只要爹爹需要他,他可以做任何事。
直到刘铭远无意间获得了一件宝物,名为穹灵玉,据说是一位唱傩戏的高人赠予。
穹灵玉里住着另一个小鬼,穿着一件红色的袄子,刘铭远为他取名祁儿。
是刘铭远已故亲儿的名字。
自从有了祁儿,刘铭远对张小巳的关注就少了许多。
他开始有怨恨,可他不是祁儿的对手。
日夜的阴风洗涤,怨恨渐深,张小巳变得面目可怖,当遇见和祁儿差不多年纪,同样爱穿红袄的小桃时,他将她认作了他。
而张小巳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刘铭远给他下得命令,苍清白日里被小鬼祁儿推下了河,偏偏她又是阴阳眼瞧见过小鬼祁儿。
刘铭远怕事情暴露,便起了杀人灭口的心。
张小巳的故事说完,屋中几人各自陷入沉思。
桌上烛灯渐暗,当微弱天光挤进窗缝,苍清做出了决定,“先让小桃还生,而后我们去趟县衙。”
小桃的还生方式和苍清的还魂差不多,等一切结束,苍清带上桌上人头,趁日光还不是太烈的时候,出门去县衙。
张小巳受人头辖制,不得不跟在她身旁。
正月里的清晨,还雾蒙蒙的已能听见炮仗声。
下过雪的地,踩得人多了,化成水结成冰有些滑,小桃太小走得慢,李玄度干脆抱着她走。
他倒是很会抱孩子,小桃又很喜欢他,喊了几句“想阿爹”,没多久就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行至半路,白榆调侃他,“臭道士不如留下给小桃当爹?”
李玄度拿眼觑他,“好给你留机会?做梦。”
“什么什么?”苍清爱凑热闹,“什么机会?”
她突然转过脸凑上来,李玄度的目光猝不及防与她相撞,她似水眸光冲垮了他的心墙。
李玄度的耳朵被寒风吹得发红,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小师妹,我大师姐给我传音说,人和妖是很难生出孩子的,至今为止几乎没有。”
他好好的提起人和妖能不能生出孩子这种事,叫苍清有些懵。
他喜欢上妖了吗?想和妖生孩子?
不可能……小师兄可是一心向道。
昨日下午他们三人就这个话题展开过讨论。
那就是单纯的学术探究?
人与妖结合会生出什么?答案是无子嗣。
小师兄真是好学。
虽这么想,苍清还是一脸八卦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给大师姐传音的?问这要做什么?”
李玄度自然不会说是昨日下午,特意新画得传音符,也不会回答她后一个问题,只顾左右而言他,“小师妹,重点是陆苑娘子和刘知州曾有过一个孩子。”
这便是说,陆苑她是人,而非妖。
介于李玄度的罗盘对苍清是无用的。
那当时在船上的妖便另有其人,想到刘铭远一家的情况,他的家眷中有人怀孕了,这人恰好是小莲。
但苍清在船上时,曾无意间握到过小莲的手腕,她虽不如大师姐那般精通医术,把脉还是会的,小莲根本就未怀孕。
当时后甲板上除了他二人,就只有刘铭远、陆苑以及小莲。
罗盘却真真切切的动了,综合所有信息来瞧,莫非这船上真正的妖是小莲?
这就是当初上岸临别时,她心觉有异的源头。
若小莲是妖,一切都能说通了。
天际晨雾散去,有日光穿过厚云洒下来。
几人不再闲谈,加快了脚步赶往仁和县衙。
今日初二。
仁和县令何有为依旧修沐,但他大清早就坐在书房,看着手头上小吏送来的加急书信,一脚踹翻了矮凳,“那小子竟敢骗本官!”
暻王根本未出京。
那三人是假冒的。
乱认皇亲国戚,有眼无珠,差点他的乌纱帽就要不保了。
还好他向来行事谨慎,派人暗中做了调查。
“何县令!”外头又进来一官吏,“暻大王在正厅等您。”
何有为正气头上,怒吼:“什么暻大王!把那几个宵小给我绑了!关进大牢!”
第35章
“啊?”官吏一愣, “暻大王还带着您的侄孙女,一起绑了?”
“小桃?”何有为急急走向小吏,“她可安好?”
“好的很, 活蹦乱跳的。”
闻言何有为将心中怒意消减了半分。
若这几人当真是诚心帮着他侄女寻人, 只要肯认错,他也就不追责了。
他放缓声音, “他们还说什么了?”
官吏回道:“说要送您一份大礼。”
大礼?
这三人不给他寻麻烦已是谢天谢地了。
何有为拿过桌上的垂脚幞头戴上, 稍整理了衣冠, 去了正厅。
正厅中,小桃一见他, 立刻跑过来, “叔公!叔公!”
何有为将小桃抱起来, 心情大悦, “你这娃儿可真叫人担心坏了。”
简单问询过几句, 确定人无事后,他抱着小桃, 将目光转向厅中另外三人, 各个脸上都带着倦色,像似几夜未眠,那小娘子手里还拿着个腐烂人头, 正是之前河边发现的那个。
不等他开口, 假暻王先发话了。
“何县令,本王要与你单叙,叫人都退下吧。”
何有为一时竟猜不透这三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敛起神色, 故作不知他是冒牌货,挥手遣退官吏,“殿下不防有话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