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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

可也许是兵不厌诈确实是真理,只要计谋好用,不管下作还是光明正大都能取得效果。也可能是气运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却于冥冥中无声无息地站在崔芜身后。

总之,每一次的行险都能取得超出预想的奇效,这次也不例外。

崔芜效仿李恭方才的做法,捡起长剑架在他脖子上,厉声呵斥道:“都住手!否则,当心你们将军人头落地!”

一干亲兵对李恭的忠心程度远超李恭对旧主,闻言果真愣了下神。崔芜却不打算与他们客气,对韩筠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骤起发难,带着手下猛扑上前,几刀解决了后患。

这一下兔起鹄跃,实难防备,奈何李恭麾下也不是吃素的。落在最后的一人眼看不敌,既不拼命也不退走,而是捡起一只极小巧的□□,朝天发了一箭。

这支箭同样箭头中空、布有小孔,构造与先前相比却又略有不同,射入夜空时,发出的鸣叫更为短促尖锐,乍听像极了有人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

崔芜神色一凛:“不好,他在求援!姓李的还有后手!”

事实的确如此。

就像崔芜判断的那样,李恭实在太惜命了,他安排了替身不说,还埋伏了一小股轻骑藏于左近,一旦发出求援响箭,便会引得伏兵现身支援。

崔芜难得气恼,抬腿踢了李恭一脚:“你想得还挺周全!”

李恭方才被她偷袭得手,心里亦是憋着一股邪火,如今虽是手脚发软,站立不直,却冷笑看着崔芜:“你现在求饶,我或许还能赏你一具全尸。”

直到此刻,他才算真正吸取教训,不敢再小觑眼前女子。

可惜已然晚了。

崔芜不屑一顾,抬头吩咐韩筠:“带上他,我们立刻撤退。”

崔芜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然而韩筠此行只带了三匹马,两人同乘一骑,显然跑不过坐骑精锐的定难轻骑。

很快,惊雷般的马蹄声从后追来,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

情知逃无可逃,崔芜咬牙:“下马,各自分开藏身。”

韩筠微惊:“主子不可!”

在看到定难伏兵追来的一刻,他就下定决心,要豁出这条命为崔芜断后。

既然决定了走这条最险的路求取富贵,又怎可半途而废?

成了,他是崔芜麾下最受倚重的大将,日后前程无限。败了,也不过是命丧于此,好歹能博个马革裹尸的忠义之名。

不亏。

“主子带李恭先走,”他道,“属下为您断后。”

言罢,他根本不给崔芜反应的时间,翻身下马,将驮着李恭的战马缰绳交与崔芜,而后抬掌在马臀处重重一击。

“——走!”

战马发出长嘶,离弦之箭般窜出。少了一半份量的坐骑浑身轻松,奔跑起来好似开闸洪流,勒都勒不住。

崔芜握住缰绳的手不住颤抖,她不是没有亲手将人推入绝境过,但放任身边之人孤身赴死还是头一回。

烈火灼烧般的煎熬沸腾在胸口,她几乎有调转马头飞奔回去的冲动。

然而崔芜到底没这么做,非但没有,还在马臀掌痛初消的部位狠狠又甩了一鞭:“驾!”

诚如秦萧评价的那样,越是局势危急,崔芜的头脑就越清醒,所以她非常清楚,如今的局面已是她能力所及的最优解,只需将李恭押回,萧关之围立时可解。

而此时回去非但不能帮上韩筠,反倒会让之前的种种绸缪前功尽弃。到时韩筠等人赔上性命不说,自己也会成为李恭要挟萧关守军的有力筹码。

赔本赔大了。

“如果我能尽快赶回萧关,如果我能及时寻到援军,”崔芜想,“也许韩筠还有救……”

她不断催眠自己、安慰自己,以便放弃调头回去的想法,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可能有任何奇迹。

从此地赶回萧关,再带人回援,最快也得半个时辰——整整一个小时,足够韩筠被乱刀剁成人肉饺子馅一百回。

这是被她放弃的第一条人命,却未必是最后一条。

她选择了这条有进无退的路,押上赌桌的就不只是自己的命,还有身边人的。

崔芜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风驰电掣中,口鼻喷出温热的白气,胸口却在一点点变冷、变硬。

直至坚如铁石。

就在这时,前方隐隐亮起火光,更有马蹄声裹挟在风声中传来。

整齐、凝重、肃杀,好似奔雷过境,唯有训练有素的精锐骑手才能做到这样。

崔芜猛地勒住缰绳,有那么一时片刻,简直怀疑自己是出门前没看黄历,遭报应了。

就算屋漏偏逢连夜雨,也不带这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吧?

然而再如何抱怨也于事无补,她只能翻身下马,同时将昏迷不醒的李恭拽下马背,拖着他吃力地藏进树林。与此同时,她不忘在两匹马臀部各抽一鞭,驱赶它们往反方向奔逃。

“那边有马?”

“截下来!”

呼喝声远远传来,人仰马翻的混乱中,崔芜本不可能听清说话之人的声音,但是那一刻,犹如福至心灵般,她猛地站住脚,回头高声嘶喊:“兄长——”

已然追着那两匹坐骑而去的马蹄声陡然止步,马上的玄甲骑士回首,头盔下射出极锐利的目光。

他顾不上与亲兵招呼一声,调转缰绳直奔呼喊声发出的方向,奔出约莫十来丈,忽见头顶浓云分开一线,微薄的星光当头洒落,依稀映亮一张虽布满尘土,却难掩其丽色的面孔。

两人目光对视,崔芜几乎哽咽起来:“兄长!”

来人正是秦萧。

他浑没料到会在此地见到崔芜,见她满身狼狈,脸上还挂了彩,便知定有变故发生。正待开口细问,从未放松过的警觉突然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呼啸声。

电光火石间,秦萧来不及反应,直接掷出手中长刀——那并非常见的佩刀,而是长约一丈,两面开刃,掷出时风声凌厉,直如山呼海啸一般。

那刀眼瞅着朝着崔芜方向飞来,她瞳孔中倒映出飞速逼近的刀刃,人却像生了根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下一瞬,长刀自鬓边掠过,将一支堪堪射到近前的暗箭斩断。余势兀自未衰,竟将她身后一株碗口粗的树干拦腰截断!

崔芜鬓颊被刀风刮得生疼,她却顾不上这些细节,回头盯着树干整齐的断口直咽口水。

“这么凶残吗?”她胆战心惊地想,“我之前……没得罪过他吧?”

秦萧可不知她脑子里七想八想的古怪念头,纵马上前,自地上拔起长刀——一丈长的长柄大刀,足有四五十斤重,他却举重若轻,浑不将其当回事:“过来!”

崔芜对秦萧有种本能的信任,听他语气急促,不及细想就飞奔过去。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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