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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彦口口声声辱的是崔芜,这个场子只能崔芜自己找回来。若是此时,秦萧代她出面,固然能震慑众人,可崔芜以后如何服众?
她还能坐稳关中主君的位子吗?
怀着这样的隐忧,秦萧若有所思地看向崔芜,却发现她此刻的神情十分平静,平静到以秦萧对她的熟悉,竟也看不穿她的所思所想。
那么,崔芜到底在想什么?
崔芜其实没那么愤怒,至少未如孙彦设想的那般恼羞成怒。那一刻,她神色平静,心里想的却是:为什么他能如此理直气壮,将自己干的那些破事说出来?
就好像他带给她的所有伤害和羞辱,是值得炫耀的勋章和装饰品?
她忍不住分了下神,回想起自己一路北上的见闻:女子被当成货物,肆意劫掠拐卖;被当做玩物,收于后院凌辱践踏;被当做污点和笑柄,一朝失去清白,连家门都不让进。
莫说古代,便是千百年后的文明现代,还有多少男人动不动就用“妓女”之类的字眼贬低女性?
为什么他们能肆无忌惮地践踏女子,用□□羞辱打压她们的尊严、贬低她们的人格?
还不是被这千多年来的世道给惯的!
因为有社会舆论与固有价值观的偏帮,有约定俗成的眼光,他们就像掌握了皇权的上位者一样,以为自己可以对女人为所欲为而不必付出任何代价。
如何改变这一切?
让他们付出代价!
崔芜撩起眼皮,目光在一瞬间凝聚森然:“狄斐。”
狄斐闻言看来,只见自家主君面无表情地抬起一只手,往后挥了下。
他虽不解其意,却还是依令后退,原本缩小到极致的包围圈瞬间变大,扩散到十来步开外。
崔芜又道:“六郎,你防身的家伙还带着吗?”
丁钰会意,从腰间解下一只两掌长的“木棍”,递与崔芜:“已经上弦了,尽管用,不够还有。”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崔芜手里,只见那“木棍”原是两根并拢,左右张开后,恰好形成□□两翼,中间凹槽处卡着一支两掌长的铁箭头,已经上紧弓弦。
如颜适等的安西军将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小巧、甚至可以随身携带的□□,目光顿时直了,勾着脖子盯着崔芜的手,恨不能将那□□借来自己使使。
寒汀却是头皮发麻,刹那间掠过一个极其不祥的预感:“保护郎君!”
十来名部曲同时上前,用身体护住孙彦。与此同时,崔芜抬手,指尖回弯扣动扳机,三箭连珠似地射出!
流星般的光撕裂夜色,凝聚成极尖锐璀璨的细丝,倒映在围观众人的瞳仁中。颜适虽捞不到机会亲自上手,却近距离见识了□□威力——它竟是可以一只手操作,射程固然不如两手合力的劲弩远,却是近战防身的绝佳利器,覆盖三十步之内的距离绰绰有余。
而现在,激射而出的三支弩箭正正钉入三名部曲胸口,血花如泉涌,高大的身躯向后倒下,眼看是活不成了。
崔芜轻言细语:“我说过,你伤我麾下,我要你孙家十条命来抵。”
言罢,□□对准孙彦,又是三箭连发。
部曲不要命地抢上前,这回学了聪明,挥刀猛力挡格。然而用机械装置射出的弩箭岂是人力可以阻拦?手中佩刀震落在地,箭头的准度不过稍稍偏差,从原本的当胸致命改为钉入肩头。
这一只□□的箭匣原可容纳六支箭,崔芜两轮射完,自有丁钰上前,亲自为她换装弩箭,口中道:“放心射,他们总共也就十来个人,带的箭足够了。”
另一边,寒汀也意识到不妙。
□□威力太强,两轮射完,尚能站着的人手不过一半。他冲麾下打了个手势,其他人立刻分散突围,与此同时,寒汀尽最后的努力劝说崔芜:“夫人息怒!郎君只是气头上,有些口不择言,他这一年多来当真一直惦记着您,为了北上寻您,与咱们大人吵了好几回,还……”
话未说完,崔芜换完弩箭,抬手又是一轮三箭连发。
突围的孙氏部曲刚冲到近前,就被狄斐及其麾下亲兵挡了回去。若要拿下崔芜做人质,中间却隔了十来步的距离,且崔芜身旁就是秦萧及虎视眈眈的安西军,莫说挨到近前,敢打这个主意,怕是连命都难保。
寒汀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强攻不成,一边拖着孙彦努力闪躲,一边垂死挣扎:“夫人……”
谁知崔芜突然调转□□,下一轮三发竟是奔着寒汀来了。
寒汀始料未及,虽竭力避开两箭,第三支却避无可避,正中大腿。
鲜血疯狂涌出,他身体晃了晃,拿刀鞘拄地勉强稳住身形。
崔芜终于开口,杀机几乎凝成箭头:“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谁是你夫人?”
寒汀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旁的丁钰大声道:“崔使君息怒!”
他恍然了悟玄机在哪,紧跟着来了句:“崔使君息怒!是小人说错了话!”
崔芜神色冷峻,不说话,但扣住□□扳机的纤指也不曾摁下。
寒汀突然意识到,他既称了崔芜为“崔使君”,就意味着这是两方势力间的争斗博弈,不能再以私情动人。他必须将崔芜当作与自家郎君平等……甚至高出一筹的上位者,以全然客观与谈论利害的姿态,动摇对方心意。
换言之,要扭转崔芜的杀机,他就必须拿出足够的利益和好处。
可牵扯到两方势力博弈的好处,哪里是他一介身份卑微的部曲能决定的?
寒汀硬着头皮道:“崔……使君和秦帅,此次邀罗家人前来凉州,原是为互市一事。如若我家郎君于这凉州城中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两位的互市也会平添波折,得不偿失。”
崔芜嗤笑:“我纵是杀了他,你们那位孙节度能拿我如何?带兵杀来不成?他不妨问问看,南楚国主答不答应?戍守襄阳和樊城的两位又给不给他借道?”
寒汀不意她竟对长江以南各方势力如数家珍,虽只寥寥数语,却字句击中核心,不知如何回话才好。
“还是说,你想联合罗家掐断江南货源,以此要挟我?”崔芜继续冷笑,“你以为你是谁?全天下的行商就只罗家一家不成?即便是罗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到一个碗里吧?”
“若我去信襄阳,请罗家十二郎北上,你猜会如何?”
罗四郎脸色骤沉,到了嘴边的转圜之语也被自己咽下。
十二郎与他并非同房,虽说小了三岁,于经商却颇有天分,深得罗老爷子青眼。他与十二郎并称襄阳罗氏一时瑜亮,私下里却是暗流汹涌、面和心不和。 w?a?n?g?阯?F?a?b?u?y?e??????μ???e?n???????2?5??????o??
倘若真如崔芜所言,十二郎不趁机狠踩他一脚,将长江以北的生意场尽数纳入囊中,倒是枉费了他对这个堂弟的了解。
罗四郎面上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