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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份量虽不多,味道却是上佳,毫无平时吃惯的苦涩,反而隐隐带着回甘。

再扯开装糖的袋子,将一小块红糖渣塞进嘴里,瞬间眉开眼笑,被甜美的滋味征服了。

“今晚我们汗王也到了,”她抬头看着崔芜,大大方方地说,“汗王说,能用盐和糖做交易的,一定是中原的大人物。他想和你们交个朋友,问你们晚上敢不敢来?”

崔芜心下微动,只是顾虑着此地是秦萧地盘,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拿眼瞧着他。

秦萧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崔芜遂道:“正好,我等也想拜会汗王。”

牧女眉开眼笑,往装粮食的小车上一坐,正要甩动长鞭,崔芜忽然叫住她:“等等。”

牧女回首,只见崔芜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朵极精致的珠花丢给她:“美丽的饰品自然要配美丽的姑娘,你是草原上会走路的花儿,这朵珠花不算辱没你,戴着玩吧。”

牧女愕然低头,只见崔芜抛给她的是一朵珍珠串成的花朵,每一颗珍珠都有指腹大小,拿到汉人的集市上,足以换回两三车粮食。

她知道此物贵重,抬头见崔芜男装打扮,弯眉微笑时风姿绝尘,脸不知怎地居然有点发烫,故作嘴硬道:“这是你送我的,可换不了花和牛羊。”

崔芜:“那是自然。”

牧女一甩鞭子,赶着马拉的小车往回走,走出去五六丈,又回头偷瞄崔芜,见她站在原地没动,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欢喜,长鞭甩出清脆响动,划破西北的黄沙散漫。

秦萧从头到尾没开过口,直到牧女离去了才道:“你看出来了?”

崔芜点头。

“寻常的牧羊女儿,哪有胆子孤身前来交易,又哪来的威信驱使旁人帮她一同寻找作物?”她推测道,“而且,她虽穿得与一般回纥女子并无两样,辫子上却扎了两只银铃——那不是寻常牧女能有的饰物吧?”

秦萧赞同:“她的身份定然显贵,兴许与朵兰汗王有着亲戚关系。”

崔芜斜睨秦萧:“晚上说不准是鸿门宴,兄长怕不怕?”

秦萧不答,瞅着身旁无人留意,抬手在崔芜白生生的腮帮上轻拧了把,转身走了。

崔芜摸着腮帮,心说:这应该不是“怕”的意思吧?

这二位虽是各自势力的主君,却还真没赴过“鸿门宴”,即便如秦萧,坐镇河西十数年,还没有哪家回纥部族请他前去赴宴,说来还是沾了崔芜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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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芜照旧男装打扮,穿了身海青色的翻领胡服,足蹬长筒马靴,纤腰束紧不堪一握,乍一看颀长高挑,就像个俊秀的小郎君。

“我好像……长个子了?”崔芜站在丁钰跟前,拿他当参照物比了比,有些不确定道,“刚认识那会儿,我才到你肩膀,现在好像快到你鼻子了?”

丁钰打开她险险戳着自己鼻尖的手。

“那不是很正常?”他说,“你之前吃得少,营养也跟不上,个头长不高,人看着也娇小。”

“这一年多来放开肚皮吃饭,又到处奔波,眼瞅着壮实了不少,个头当然跟着长——本来十七八岁就还是生长发育的年纪,窜个头也不稀奇。”

说着说着,又恨起来:“都是被那姓孙的耽误的!”

兴许是丁郎君自带乌鸦嘴功能,话音刚落,就有亲兵来报:“孙郎君听说主子要去赴宴,想见您一面。”

丁钰听不得一个“孙”字,闻言立刻炸了:“他来裹什么乱?不见!”

亲兵犹疑着看向崔芜。

崔芜亦不想见孙彦,但别院之事后,她与盖昀有过一席长谈。

彼时,盖昀神色如常,一点不因自家主君出身风尘的来历而讳莫如深:“孙彦只是开始,而非结束,若日后再有人以主上出身为由臧否褒贬,主上是否要挨个诛杀?”

崔芜:“有何不可?”

盖昀笑叹:“主上当知言语如川流,可疏不可堵。主上越是淡然处之,则旁人知晓主上不以此为软肋,便不会用其攻讦于彼。但若主上自己心中在意,则人人皆知此为逆鳞,又怎会不手握匕首、刀捅要害?”

道理崔芜都懂,可当真做到又谈何容易?

“我心里有恨,每每提及就如江海翻涌、毒火煎熬,如何能淡然处之?”

盖昀正色道:“昔年韩信受胯下之辱,吕后为冒顿所欺,光武兄长为更始所杀,就连前朝女帝,登基前亦身入尼庵,受了数年凌辱,可最终亦是他们平定乱局、建立万世基业。”

“凭什么?”

“凭一个忍字!胸襟如壑,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心志坚定,不因外人言语而动摇。惟其如此,方能披荆斩棘,于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

“昀曾说过,主上手腕才具眼光胸襟不在先贤之下,只是差在权谋二字。示弱于彼、忍辱一时固然煎熬,却也是逃不开的帝王手段。”

“主上既有志于天下,昀斗胆,还请您修一修这门学问。”

因为盖昀这句话,崔芜还是决定见了孙彦。

“他知道我不待见他,却敢主动求见,必是想到了能让我动心的筹码,”崔芜说,“且听听是什么,若是不够份量,再打出去不迟。”

丁钰撇了撇嘴:“你总有道理。”

但崔芜做了决定,他不好越俎代庖,盘腿往旁边一坐,意思非常明白,他要旁听,崔芜休想将他拉出去。

于是,当孙彦一瘸一拐进屋时,看到的不仅是海青胡服打扮的崔芜,还有一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丁六郎,手里抓了把不知从哪顺来的干果,嚼得嘎嘣响。

孙彦皱眉。

在他的设想中,这番谈话应当只有他与崔芜两人。可对方不打算按他的步调来,非但默许了丁钰的旁听,还把水囊往他面前推了推:“喝点水顺一顺,空口吃也不嫌噎得慌。”

这才转向孙彦:“何事?”

一边是亲近熟稔不见外,一边是公事公办的疏离,两厢对比不要太明显。

孙彦眼神骤戾,投给丁钰一记极森然的盯视。

丁钰纹丝不动,心说:姓秦的瞪我就算了,你算哪根葱?在阿芜心里连个排位都捞不着,还瞪我?

有能耐,倒是把眼珠子瞪出来啊!

孙彦心里恨极,当着崔芜的面却不好发作:“在下有要事与……崔使君详谈,烦请屏退左右。”

崔芜:“阿丁是我心腹,亦是挚友,我的事都不瞒他。你有话就说,没话便退下吧。”

言语毫不客气,对待下属也不过如此。

孙彦险些把后槽牙咬碎了,才将打好的腹稿托出:“使君说服河西重开丝路互市,固然是目光长远之举,只是身家压在一人身上,若他来日另有算盘,毁弃盟约,使君打算如何自处?”

崔芜不听假设性的可能:“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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