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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仗械伤人,村民忍无可忍,锄头棍棒齐下,当场打死了好几个。
官兵吓呆了,村民也傻了眼,孙氏父子治下严苛,这事传扬出去,方圆百里都休想有活人。
要命的当口,自称“华岳神母”的女子站了出来,聚拢村民,振臂一呼。
“孙氏不仁,我奉神尊之名下凡历劫,便是要铲除邪祟,度化苍生,”她双手合十,宝相庄严,白纱衬托之下,当真有几分不染污浊的出尘之姿,“信我者,可佑家人,可得永生。”
村民已是走投无路,黑暗中乍见曙光,哪怕是深渊里的鬼火也顾不得,当即拜倒在她脚下:“求神母庇佑!求神母庇佑!”
女子白纱遮掩的面上泛起微笑,纤纤素指指定某个方位,正是下令抓人的当地县衙。
于是当晚,县衙被暴民冲破,武库和粮仓惨遭劫掠。县令被人一刀斩首,血淋淋的脑袋悬在县衙门口。
就此反了!
消息传回润州,孙昭虽震怒,却也没有十分放在心上,盖因刁民暴动不是稀罕事,每年都有那么十来起,通常是小打小闹的乌合之众,见了正规军队,只有溃不成军的份。
但是这一回格外不同,派去镇压的军队与暴民打照面之际,领兵的将领心头一咯噔。只见这些人虽衣衫褴褛、形容枯瘦,却并不像以往遇到的那些怯懦软弱。他们直勾勾地看着包围自己的军队,眼底闪动着诡亮的光。
“神母降世,普渡众生!”
站在最前方的男人合手环抱胸前,魔怔似地高呼:“信我神母,得归乐土!”
这不知所谓的口号好似瘟疫,眨眼席卷了暴民队伍。他们环抱胸口,整齐划一地应和:“信我神母,得归乐土!”
“信我神母,得归乐土!”
将领后背窜起一层白毛汗,咬了咬牙,他拔出佩剑:“来人,拿下这群刁民!”
话音未落,远处射来一箭,正中眼窝。将军惨叫一声,血流满面地栽落马背。
镇压暴民的士卒愣住了。
再抬眼,乌泱泱的暴民队伍已经潮水般涌来。
谁也没想到,这起初不甚起眼的小火苗竟会酝酿成燎原之势,于数月间席卷了小半个江南。当寒意消尽,江南再见柳色青青时,吴越十四州已有三州落入暴民之手。
孙景端着托盘走到书房门口,就听里头“哗啦”一阵响。他脚步骤顿,心知定是最新的战报送来,前线将领镇压不力,惹得孙昭动了真怒。
他暗自叫苦,懊悔不该听从母亲吩咐,选在这时献殷勤。然而退缩已经来不及,屋里的孙昭听到动静,语气不善道:“谁在外头?”
孙景欲退不能,硬着头皮走进去:“是孩儿。母亲听说您这两晚睡得不安宁,特意命厨房炖了安神的燕窝,让我送了来。”
孙昭冷哼一声:“妇人家上不得台面的心思,还要指使你。回去告诉你母亲,你是我孙昭的儿子,亦是日后的吴越国主,这些琐事自有下仆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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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昭膝下二子,次子孙景最得孙夫人喜爱,自小疼宠着长大,原是不入孙昭之眼的。谁料长子孙彦是个更不成器的,少时瞧着还好,数年前竟为个青楼女子颠三倒四,丢下刚娶的妻房去了北地寻人不说,还被西北豪强扣下,开口就要二十万石粮饷来换,将孙昭几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
虽说这一遭因祸得福,辗转搭上西域互市的线,令江东实打实地赚了一笔,到底在孙昭心里留下“色令智昏”的一笔。
不过再如何失望,到底是亲自教导多年的嫡长子,“孙彦死于铁勒乱军”的消息传来时,孙昭胸口剧震,还是闷出一口血。
他不信邪,派人去北地打探消息,却被叛乱的暴民阻断道路,人马过不了江,消息自然是打探不到。
偏在这时,被他当成“纨绔不中用”的小儿子显露能耐,竟将跟随孙昭多年的老臣收拢半数。有他们日日进言,又有孙夫人吹着耳旁风,硬是将吴越国主的心思吹到了次子身上。
于是这半年来也肯交待些差事给他做,而孙景办得差强人意,倒是让孙昭刮目相看。
“想让为父安神,可不是一碗燕窝能够,”孙昭意有所指道,“有你大哥的消息吗?”
孙景暗自咬牙,心知不管自己如何表现,在父亲心里,嫡长子的地位永远无法撼动。
“上个月又加派了两拨人手,只是还没消息传回,”他牢记孙夫人的叮嘱,低头做忧心状,“都是被这起暴民闹的,等战事平息了,儿再去寻。”
孙昭听得“暴民”二字,触了心头逆鳞,一时恨闹交加,执起案上镇纸重重摔在地上。
“铿”一下动静不小,孙景吓了一跳,又恐孙昭嫌他一惊一乍,没个大将风度,勉强赔笑道:“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父亲不必与之一般见识,小心气坏了身子。”
孙昭的火气却冲着他来了:“你懂什么!这些乱民是乌合之众不假,却能连下三州,将北边的官道都切断了,背后铁定有人指点。”
说到此处,他动了疑心:“只是江东地界,谁人有这么大的本事?难不成是南楚?又或者……”
孙景原是兴冲冲地去见父亲,熟料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此时的镇海军节度使已然改建成吴越王宫,规制扩大一倍不提,陈设亦是富丽堂皇。但这样的天家富贵照不亮孙景眉心的沉沉阴霾,服侍的侍女知道厉害,大气不敢出一口。
孰料服侍更衣时,一个侍女手抖打滑,将他腰间玉佩摔在地上。侍女吓得一激灵,忙不迭跪地请罪:“郎君息怒!郎君息怒!”
孙景本就心烦,看都不看她:“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侍女脸色发白,却不敢求饶——孙家规矩严,敢哭嚎求饶,说不好会连累家人。早有两名粗壮仆婢上得堂来,摁住那闯祸侍女的嘴,将人拖了下去。
孙景余怒未消,拍案咆哮:“废物!你们都是一群废物!”
侍女们落叶似地伏倒一地,后堂忽有人娇笑一声:“郎君今日好大火气,可要将贱妾也拖下去,打上三百板子?”
满堂侍女心惊胆战,听了这娇柔女子说话却松了口气。果不其然,方才还暴跳如雷的孙景徇声转头,脸上早换过一副殷勤赔笑:“怎么,方才吓到你了?都是些不懂事的奴婢,若是有你一半乖巧懂事,我也不必动这个气。”
自后堂步出的也是名女子,十六七的年岁,穿着也与一众侍女不同。上好的云锦料子裁成衣裙,浅浅的樱粉色本是最易显俗,衬着她眼明秋水、眉黛鬓青,却只觉相得益彰,仿佛那如花容颜正是枝头春色最娇俏的一抹。
她盈盈下拜:“给郎君请安。”
孙景早抱了她入怀,搂在膝头上下摩挲。满堂侍女悄然退下,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