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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想,他既存了用自己扰乱中原江山的心思,怎能不亲眼目睹目的达成?是以,入营当晚,他便通过军中联络用的密语与副将达成默契,演了一出军中暴动的好戏。
果不其然,监视延昭的护卫将消息传了出去,而斥候追踪石氏暗探,在附近村庄中将石恭茂一行堵了个正着。
只是斥候没想到,前晋宁王纵然落魄,终究有前朝宗室的底蕴在,身边护卫各个难缠,更有外援相助,硬是破开靖难军的天罗地网,只身远遁。
当然,代价也很惨重,他最后的护卫一个没能逃过,全部殒命刀下。
“救走石恭茂的是什么人?”延昭神色凝重,“铁勒人?”
“他们蒙着面孔,斥候没能看清相貌,”副将道,“这些人所用兵刃与中原无异,只是身材高大许多。”
延昭心中的三分疑问成了五分确定,身材高大,十有八九出身异族。
“追!”他不假思索地发号施令,“镇州以北,沿途设置关卡,严查过路人等,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然而延昭没想到的是,不需要挖地三尺,因为天子早料到此等情况出现,提前安排了两支奇军从旁策应。
当铁勒人护卫石恭茂东向而行时,被后发先至的秦萧截断去路。
无奈之下,他们先南后北,意图借道山西出关,又被南下的神机营堵了个正着。
东南西北皆是死路,有那么一时片刻,铁勒人的护卫首领直想破口大骂。
我们就是小猫两三只,你派出这么大阵仗围追堵截,至于吗?
至于吗!
事实证明,至少在大魏天子看来,很至于。
崔芜倒不是非得跟石氏较这个真,只是两代晋室接连触了她的逆鳞——先有晋帝献幽云十六州换取自立,后有石恭茂数典忘祖投靠异族。
双管齐下,难怪大魏女帝非斩草除根不可。
饶是如此,她对石氏杀心之甚……或者说,布局的滴水不漏,还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令秦萧领兵驰援也就罢了,竟还调动镇守朔州的神机营南下。
虽说沙场用兵,只要能胜,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可为了对付几个前朝余孽而摆出这样大的阵仗,难免叫人疑惑,究竟是天子恨毒了石氏,不欲放其生路,还是……她对两员大将不能完全放心,宁可引入第三方势力牵制彼此?
秦萧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但得知神机营的动向后,他无法控制思绪不朝这个方向发展。
幸而武穆王心性阔达,君臣情谊亦是深厚,只稍一转念就将要人命的念头撂下。
无论怎样,至少到目前为止,天子待他信重有加,他不该因为嫡兄的前车之鉴就胡乱猜疑。
何况当务之急,如何安抚延昭才是最要紧的。
毕竟,在石恭茂落网的同日,石瑞娘身亡的消息也传了来。而带来这个噩耗的,正是延昭的亲妹妹。
彼时延昭正亲自领兵巡察,听了亲兵禀报,兀自难以置信。他快马加鞭赶回帅帐,看到的却是一具白布蒙住的尸体,一旁的阿绰脸色凝重,几番想开口,却是欲言又止。
“我本想将她带回与阿兄相聚,不料石氏余孽从后偷袭,”她的解释很简单,“事发仓促,我没能将人救下,阿兄若要怪罪,我无话可说。”
延昭神色怔怔,像是听到了,又仿佛没听见。他不顾阿绰阻拦,亲手揭开白布,当白中泛青的面孔闯入视野时,最后一丝侥幸化为烟云。
阿绰话虽说得硬,见了同胞兄长这般失魂落魄,还是不忍:“人已经去了,阿兄……节哀。”
下一瞬,就见延昭身子晃了晃,不知是急怒攻心还是悲伤过度,竟是喷出一口血。
阿绰吓了一跳,忙扶住他:“阿兄!”
延昭摆手拒绝她的搀扶,人倒是清明了几分:“人已经去了,让我跟她单独待一会儿吧。”
阿绰实不放心,然而延昭坚持再三,她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帅帐,却见一道颀长身影背手而立。
阿绰定了定心神:“见过王爷。”
秦萧回头:“定国公如何?”
“自是伤心的,”阿绰苦笑,“但伤心过后,慢慢也就好了。”
毕竟是当朝国公,地位尊崇、荣华无双,一个前朝宗室女子,死了就死了,还能如何?
为她寻仇不成?
秦萧微一颔首,不再多言。
倒是阿绰惦记着石恭茂的下落:“听说抓着人时,他身边有铁勒人跟着?”
秦萧没否认,只道:“国库又能多些进项了。” W?a?n?g?址?f?a?布?页?????ǔ?w???n?2????②????????o??
阿绰微愕,思及天子做派,很快回过神。
这二位不愧是女帝的亲近人,将她所思所想揣摩得滴水不漏。得知铁勒人横插一杠,崔芜非但不恼,反而大喜过望,当即修书一封,命人六百里加急送与武穆王。
秦萧见了御笔,立刻派人往铁勒送信。大约是自知理亏,铁勒很快给了回话,愿将最后一批赔款翻上一番,另外附上魏帝索要的作物种子,以换取被俘的铁勒人。
至于石恭茂?
压根提都没提。
秦萧与铁勒人讨价还价了小半个月,最终将价码定为“翻三倍”。当第一场春风催开京郊冻土,化作甘霖滋润大地时,铁勒人的赔款与作物也运抵中原境内。
赔款且罢了,总归是进国库,跟崔芜私人没有半点干系。作物种子却是让天子乐开了花,盖因这玩意儿不是旁的,正是她自穿越以来,心心念念了无数个酷暑的西瓜。
在另一个时空,西瓜的引入说晚不晚,说早却也不会太早。北宋初年堪堪传入铁勒王都,也就是后世的内蒙古境内,直到南宋年间才于江南培育成功。
崔芜却等不了这么久,天知道她馋西瓜快馋疯了,此番与铁勒和谈,附加条款之一就是寻到此种皮青瓤红味沙甜的蔬果,将其种子交与中原。
铁勒人自不知晓大魏天子对西瓜的执念,但这一条款比之割地赔款还是轻巧多了,是以没怎么犹豫便应下。忙忙碌碌一冬,终于赶在开春前收集了五车种子,不远千里送入京城。
彼时,崔芜正于福宁殿与镇远侯议事,听了女官回禀,口水都要下来了:“六郎……”
丁钰冲她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可行了吧,有事六郎,无事姓丁的,我还不知道你?”
“每次你正正经经叫我,准没好事。”
崔芜面无表情地瞪他,片刻后镇远侯扛不住,败下阵来。
“行行行,回头我亲自去一趟庄子,盯着他们把西瓜种了。待得丰收了,挑最大最好的给您老人家送来,成不?”
虽然平白成了“老人家”,但只要西瓜吃到嘴,崔芜还是满意的。
“可。”
她心满意足地啃着林榛果,将铁勒送上的国书看了又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