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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对不起,跟你没关系。我爷爷这脾气一阵阵的,正好赶上了这一出而已。”

“那今天课还上么?”

“上啊,怎么不上。他说我弹琵琶是噪音污染,我今天就好好污染污染。”

分明是在说气话,嘴上倔得不行,实则眼眶里早有泪水打转。

郁雪非安抚她,“好啦,乔爷爷疼爱你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去认错,不能让你白白挨骂。”

“算了,这怪老头,不说也罢。”

她们刚要提步去乔瞒的房间,却听身后传来老人雄浑的声音,“等等。”

乔瞒不悦,回头看向乔曙东,“干嘛,还要当着小郁老师教育我啊?”

“不是你。”他点了点郁雪非,“你,随我来一下。”

乔瞒挽着她的手忽然收紧。

该来的总会来,她自己闯了祸,害得乔瞒也受牵连,郁雪非心里有数。

她拍拍乔瞒的手,让她放心,然后深吸口气,跟乔曙东进到会客室里。

郁雪非自认为已能够自如地应对寻常社交场合,然而单独面对如此位高权重的人物,还是会感到忐忑。

老人年近耄耋,精神依旧矍铄,尤其身形挺拔,是旧岁从军保持下来的好习惯。他手上扶着拐杖,不注意看发现不了左脚微跛,只有这时候,才令人暗慨一声英雄迟暮。

他指了下单人椅,“坐吧。”

郁雪非却没有动,“我站着就行,谢谢乔爷爷。”

乔曙东乜了她一眼,眸中精光尽显,锐利如鹰,看得她无端敬畏。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其实就一件事,乔瞒学的这个琵琶本来也就三分钟热度,你每周跑来上课不容易。我听她说,你要备考民乐系硕士,时间就更为紧张,还是要投入到正事上去。”

“您的意思是以后小乔不学了,对么?”

乔曙东点点头,须臾,似喟似叹,“这虽然是替乔瞒做的决定,但这件事上她没有商榷的余地。她母亲走得早,爹又不成气候,算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请你给我这个老头子几分薄面,别让她为难。”

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郁雪非怎会不知。

她身子很轻微地僵了僵,又迅速恢复如初,颔首答应,“好的,那我今天就回去了。”

“我派车送你。”

“不麻烦您了,最近一段时间老是打扰,真的不好意思。小乔那头还麻烦您跟她解释一下。”

“行,你去吧。”

乔瞒还在廊下等她,分明跟乔老爷子怄着气,见到她眼睛却亮起来,“走吧,老头儿跟你说啥啦?”

“没说什么。”郁雪非笑了下,“不过刚刚我接到电话,乐团临时有点事儿,今天上不成课了,不好意思啊小乔。”

“多大点事,都这么熟了你还跟我客气。”乔瞒笑盈盈的,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快去忙,我们改天再上。”

“好,我走啦。”

郁雪非走出乔家,回头看了眼那方院落,门口的树叶子落尽了,光秃秃的枝桠兀然刺入天空。

第一次觉得这里如此萧条。是冬天要到了的缘故么?

她隐约感觉乔曙东今日所为与上次夜店的事情有关,但又不知道,为什么过去了那么久还能翻起波澜。

晚上商斯有回到鸦儿胡同,见她已经洗完了澡在复习考研课程,不由问,“怎么今天小乔没留你吃饭?”

郁雪非抿了口牛奶,“我现在不给她上课了。”

他挑眉,“闹矛盾了?前阵不还一起进局子来着。”

“……不是。”郁雪非把书立起来给他看,“考研还是挺难的,我缺的课多,补起来很耗时间,没空顾及其他。”

“压力很大么?”

“还好,就是感觉一次不太能考上。”

她不算特别有学习天赋的人,靠的是勤奋。琵琶实操表演固然水准高,然而笔试成绩也不能拖后腿,她又是临时起意,只好更加努力。

商斯有翻看着她摞成小山的资料,溺爱之情溢于言表,“这试就非得考哪?要不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

“干嘛呀,你还想让我走后门?”郁雪非夺过他手里的书,一本正经道,“那不行的,商斯有。我想要凭自己的本事去拿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是怕你太辛苦。”他拉了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来,“既然如此我就不掺合了,你好好复习。”

“这才对嘛。”

郁雪非低头归纳着知识要点,自然而然添上一句,“平日里看你很讲原则,没想到私底下这么不讲道理,以后肯定也会把小孩惯坏。”

商斯有转笔的动作一顿,“非非,你说什么?”

她才意识到开了张没头没尾的空头支票,“……抱歉,你不喜欢的话我不说了。”

“没有,我很高兴你能跟我聊以后。我们好像从来没探讨过这些。”

实则在霎那间,他已开始遐想,未来如果他跟郁雪非有个孩子会是什么样,如果像她更多,纵容一点又何妨。

然而郁雪非很清楚,她不聊以后是因为没有可能。涂幸的话她不是没听进心里,加之乔曙东未曾挑破的嫌恶,都让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不能一辈子掩耳盗铃地相爱。

月亮注定要西沉,她没法要求他的余生与长夜作伴。今天陡然破戒,却刺破了虚假繁荣的表象,让她不得不回头,重新找寻之前恪守的界限。

她深呼吸,挑目对上他那双殷切的眼,脸上挂起柔绥的笑,声音轻而浅,像坠入天地的第一枚雪花,“可是,我们没有以后呀。”

*

“来来来,喝鸡汤咯。”樊姨端上一只乳白色的砂锅,揭开盖子满屋飘香,“这锅板栗鸡汤早就该炖了的,眼下都快过季了才喝上。”

她取了餐具,给桌上的两人分别盛了一碗,“有点烫,小心啊。”

“谢谢樊姨。”

“郁小姐跟我客气什么,都是份内的事儿。”

布好了菜,樊姨收拾餐盘准备下去,掀起眼皮一瞧,郁小姐对面坐的赫然是个冷面阎王,难怪根本不搭理她。

明明刚到家那会儿看着情绪还不错,难道两人又吵架了?

她没敢多问,敛声退场。

空气安静得仿佛冬汛早至,全然冻住了。

两厢对默中,郁雪非抿了口汤,“果然好香,樊姨的手艺真是不输名厨,你也尝尝。”

而商斯有抱着手臂,一言不发,面色凝重如铁。

刚才从书房出来开始,他就一直是这副表情,连带着他们的关系也似乎倒退回最开始的状态,郁雪非小心翼翼,唯恐再触他逆鳞。

她当然知道商斯有会生气,但总不能忽略现实。

郁雪非用调羹慢慢舀起鸡汤,吹凉后一点点地抿,如此慢条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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