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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见她如此笃定,明白这一趟非去不可,随即调整心态,嘱咐管事的在这里陪客,他带上薛饶一同前往观音庵,路上叮嘱这个儿子:“你娘最在意你对她的看法,一会儿若她提什么刁钻的要求,你得出来说话,明白吗?”
“她不是我娘……”
薛淮川瞪过去。
薛饶撇撇嘴:“行,儿子知道了。”
此时此刻,俞雅雅正坐在院子的石桌前用围棋玩儿五子棋。
住持觉得情况不妙,管家忽然来接人,搞不好就是要带去祠堂,休妻除名,那薛夫人自然不肯。这会儿薛老爷和大少爷都亲自过来了,可见今日没有转圜的余地,一会儿不知还得怎么闹呢。
“娘子,”住持依旧笑着,庵里的小尼姑们听见动静都悄悄围到了院子外:“老爷和少爷来了。”
俞雅雅单手托腮,抬眸瞥过去,瞧那薛淮川生得挺拔英俊,年近四十保养得当,没发福也没秃顶。他身后的少年男生女相,五官与梁南茵颇为神似,但眉目阴沉,厌烦与排斥溢于言表。
俞雅雅心口忽然有些发闷,梁南茵的鬼魂此刻就在屋里,她不能出来,但什么都能感受得到。
“激动啥呢?”俞雅雅捶了捶胸膛,换个姿势双腿交叠,拿起手边的西瓜,一边吃,一边盯着棋盘。
薛淮川冷哼一声,背着手转过身,侧对着,不正眼看她:“该走了,夫人。”
“急什么?”俞雅雅漫不经心:“等我下完这盘棋。”
薛淮川额角突突直跳:“我劝你见好就收,不要得寸进尺。”
薛饶扯起嘴:“差不多得了,这是你唯一回府的机会,再这般惺惺作态,你便留在这儿老死,休想我们再见你!”
俞雅雅抬眸望去,吐出西瓜籽,点点头:“哦,那你们走吧,不送,我回房睡个回笼觉。”她说着起身往屋里走。
住持看出情况并非先前设想的那样,这是要接她回府,而非休妻,于是立马上前拉住薛夫人,帮着唱白脸:“娘子啊,有话慢慢说,你昨日绝望悬梁,脖子上的伤还没好呢,老爷少爷一起过来,可见还是担心你,一家人哪有深仇大恨,赶紧回府去吧。”
薛淮川和薛饶都不出声,既不反驳也不承认,只希望她赶紧顺着台阶下来。
俞雅雅也爽快,挑眉笑道:“他们过来是为了樊大师的香料,李姨娘等着那玩意儿治心绞痛呢。”
“你竟然知道?”薛淮川神色诧异,略带困惑:“难不成这也是你算计的?”
俞雅雅翻个白眼轻嗤:“我有这神通,直接给你下咒不就行了,还留着你上门兴师问罪?什么榆木脑袋。”
薛淮川倒是一愣,木偶事件败露后她一直喊冤,对峙时不断细数过往,自诩情深义重,同时指责他如何负心薄幸、宠妻灭妾,这些都是他早就听腻了的。可今日竟然直接假设要谋害他,这还是生平头一回。
薛饶站出来:“休要狡辩!你干下这种歹毒的事,还不即刻向姨娘赔罪?洗髓香是你唯一的机会,再这么耗下去,樊大师不耐烦走了,你这辈子都别指望回薛府!”
梁南茵一向最介意薛饶说她歹毒,每次都会变得歇斯底里,极力辩白,恨不得把心抠出来让他看看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
可这对俞雅雅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她压根儿不在乎这对父子对她的评价和看法,于是笑眯眯道:“那我就歹毒到底咯,摊开了说吧,你们若想要洗髓香救姨娘,就得乖乖过来给我作揖,求我回去,否则我就不走了。”
“你……”薛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薛淮川脸色更是铁青。
俞雅雅乐不可支:“怎么了老爷,李鸳儿可是你心尖上的人,为她放弃一次尊严,有那么难吗?”
薛淮川思忖片刻,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上前向她恭恭敬敬地作揖:“请夫人随我回府。”
俞雅雅挑眉,目光瞥过去,薛饶面色发黑,不情不愿地跟着作揖:“请母亲回府。”
“等着。”俞雅雅笑笑:“我换件衣裳。”
她转身进屋,砰地关上房门。
梁南茵蜷缩在阴影里,双手攥紧按在胸前,嘴唇绷紧,眼泪打转。
俞雅雅可没打算用尼姑的面貌回府,打开衣柜翻找当年来时带的衣裳,随口问:“这下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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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南茵盯着窗子,沉浸在某种激烈而痛快的情绪里,仿佛堵在心口多年的石头推落,她飘起来,眩晕,迷离,万种滋味劈头盖脸,酣畅淋漓。
俞雅雅晓得她现在听不见任何声音,于是也没有理会,换好衣裳便出门走了。
慈定住持问:“娘子东西都带齐了吗?”
“嗯,没什么可带的。”
“我记得有块玉,你常常拿出来把玩……”
俞雅雅摆手:“鸳鸯玉佩?已经送人了。还有,初柳那丫头我对她另有安排,她也不会再回观音庵,这间院子可以腾出来给香客住。”
慈定略感诧异,随即笑着点头:“阿弥陀佛,娘子有心了。”
俞雅雅跟她说了些客套话,一路下山,坐上马车,利利索索地扬长而去。
——
薛府到了。
对俞雅雅来讲,前几天她还住在薛家,与薛淮川的祖辈来往,而几天后再次登门,竟已过去六十载,几代人更替,像按了快进键,那感觉根本无法形容。
正厅里,一个老太太扶着拐杖站起身,俞雅雅心跳剧烈,迟疑地上前,待看清对方的长相,瞬间泪如雨下。
“小花!”
她嚎啕大哭,分别时樊小花才十二岁,不过就是前几天的事,怎么一下变成老太太了?
道长示意薛家人回避,让她们说些私密话。
“雅雅姐……”小花也是老泪纵横:“真的是你吗?你怎么成这样了?涂灵姐姐呢?大熊哥哥呢?你们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好像从这世上消失,连半分音讯都没留下……”
俞雅雅说:“我们去清凉城了呀,从城里出来,境哥受了重伤,我们又去给他找药,可是刚出发就走散了,我一睁眼来到六十年后,成了薛夫人……小花啊,你不明白我现在有多震撼,对你来讲已经过去六十年,可对我来说只是过去几天而已啊……”
“怎么会这样?”
“神奇神奇。”青袍道长甩了甩拂尘:“世上竟有如此诡异之事,真叫人大开眼界。”
俞雅雅抹了把鼻涕,瞥过去:“他是谁啊?”
小花介绍:“我师兄的孙子,法名正阳。”
“牛童的孙子吗?”俞雅雅睁大眼:“那你师兄呢?”
“已经离世了。”
“那……”俞雅雅想问樊叔,但算算年纪,肯定也已不在人世,她心里难受:“那你呢?当初的理想都达成了吗?”
小花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