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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带他前来的下人便替他答道:“小人找到纪大人时,他正独自一人在藏书阁深处修书。”
段侍讲的整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完了!
他不过是想压一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锐气,薛大人也曾吩咐对他多加磨砺,事情究竟是如何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
瞥见薛大人失望的眼神,段侍讲顿觉冤屈。
高公公见此情形,十分意外:“咱家没想到,翰林院诸位大人的公务竟是如此脏累,瞧瞧纪大人这一身,浑身上下就没一处干净地儿。”
他的眼神在众人身上逡巡,那表情似乎在说:怎么唯独纪温一身脏乱,你们却如此整洁体面?
薛大人并未粉饰太平,而是沉声道:
“修书并非一人之力所能完成,至少得派下人先清扫面上的灰尘。此事是下面出了些差错,本官亦有责任,让高公公见笑了。”
高公公看着纪温这一身,露出恰到好处的愁绪:
“这可如何是好?皇上可是点明要让纪大人入宫讲书,可不好让皇上久等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皇上要让纪温讲书??
这位入仕第一日的少年究竟何德何能?
众人既惊讶又羡慕,他们在翰林院熬了多少年了,好不容易熬到皇上长成,却始终没有机会得见天颜。
如今纪温不过上衙第一日,便被皇上亲自派人宣召入宫讲书。
段侍讲更是面无血色,一时间心提到了嗓子眼。
薛大人早已有所猜测,此刻只是开口说道:“洗漱是来不及了,只能先换件衣裳。”
趁着下人准备的空档,他对着纪温殷殷嘱咐:
“你既已参加过殿试,想必一应规矩已无需多说,本官不管你与皇上有怎样的渊源,切记本分行事,莫要妄议朝政。”
纪温认真点头:“大人放心,下官明白。”
无论他是真心为纪温着想,还是担心纪温为翰林院招来祸端,纪温都承下了这份好意。
等到纪温换了衣袍随高公公进入养心殿,正百无聊赖的皇帝一见纪温这副邋遢模样,险些喷出一口茶水。
他坐于龙椅之上毫不留情地大笑出声:
“纪温,你头上有蛛网!”
第95章
顶着养心殿众宫女太监惊异的目光, 纪温尴尬的拍了拍头顶,几缕蛛网顺势落了下来,他无奈道:
“皇上, 您就别取笑微臣了。”
皇帝笑过后,不由问道:“你今日不是应该在翰林当值吗?莫非翰林院已破败至此?”
纪温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殿外,李总管小心关上殿门, 转身一眼对上了等候在门外的高公公。
高公公四下里看了看, 跟着李总管走远了些,这才小声问道:
“李总管, 这纪大人究竟有何特别,竟在皇上面前如此得脸?”
自从皇上渐渐长大,平日里时常有意端着架子, 何曾有过这般放松的时候?
方才皇上那一声大笑可将他吓得不轻!
李总管一改往常卑躬屈膝的模样, 居高临下看着眼前对自己躬身俯首的高公公,大义凛然道:
“纪大人乃长公主殿下的亲表弟,长公主殿下为了大周和亲瓦剌,心中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一位, 皇上自然待他与众不同。”
高公公连连点头, 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还是李总管最为了解皇上!”
这句话令李总管心中十分受用,他傲然道:
“皇上幼时我便在他身边伺候着,这十几年可不是白处的!”
高公公竖起一根大拇指, 附和道:“那是,您可是皇上身边的第一红人!”
***
殿内, 皇帝听完纪温叙述, 张口就是一通教训:
“你终究还是要为自己的张扬付出代价,那件事即使朕不追究,母后也不追究, 国子监那些学子还有如今朝中的一些老学究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说到底,还是因你没能展现出足够的实力,让旁人认为你德不配位。若你拥有璋南先生那般名声,他们只会赞你一身傲骨!”
纪温不否认皇帝此言,可他却还是认真说道:
“皇上教训的是,可倘若再来一次,微臣定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在那般处境之下,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长公主和亲而无动于衷,哪怕知道一切都只是徒劳,他也要拼尽全力一试!
皇帝也想起了远在他乡的长公主,当下陷入了一阵沉默。
良久,他才泄愤似的说道:“国子监这些年是越发退回去了,教出的学生就这品行?还有那翰林院,都道其清贵,如今竟连下面的人也管不好了!”
这明显是迁怒。
纪温等他气消了些,从旁劝道:
“皇上,臣等不过都是些普通人,是人总会有情绪上的弱点,微臣能理解他们今日的做法,只要没有对微臣造成损失,微臣并不介意。”
皇上皱眉看向他:“那几个同僚孤立你,就这么算了?”
“只要不给微臣使绊子,微臣并不在意。”
“上峰故意刁难你,也就这么算了?”
纪温笑了笑:“其实他们已经得到了惩罚,经此一遭,想必他们在皇上这里难有出头机会,人生无望,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了。”
皇帝傲娇扭头:“朕可没说要替你撑腰!”
此时,李总管匆匆进入殿内,向皇帝禀告:“皇上,太后娘娘派人来了。”
皇帝瞬间收起所有神色,淡淡看着来人步入殿中。
来者正是曾在王家与纪温有过一面之缘的韩宫令。
待她向皇上行礼之后,纪温也连忙与其见礼。
韩宫令微微点头,并未对其多加关注。
正当纪温准备告退时,她已直接向着上首的皇帝表明来意:
“纳彩在即,娘娘希望皇上能亲自至近郊打一对大雁……”
皇帝冷哼一声:“此等小事何需朕亲自出马?命侍卫打了回来便是!”
韩宫令顶着压力,继续说道:“皇上亲自打的大雁更能显出皇家诚意,毕竟是您的结发妻子……”
“母后不是常说此女聪慧大方,有容人之量?既如此,想必也不会介意朕命侍卫打雁吧!”
韩宫令低着头,语气不变:
“近来朝中议论纷纷,皇上在殿试中的态度对杜编修——略显不善,若不加以制止,致使流言甚嚣尘上,恐会寒了杜大人之心,还请皇上三思。”
皇帝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又是如此!又是如此!
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却回回都被迫妥协!
究竟何时才能真正掌权,再也不用顾及旁人?
皇帝迟迟不开口,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