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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想看久点也行，你老师估计也不会为难你。”叶惊星笑了笑。

楚北张了张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无语而困惑地原地转了一圈，皱着眉看他：“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为什么要做美甲啊？”

“尝试一下呗，”叶惊星本来只是随口一提，看他这个反应，就决定无论如何也得把他推进去，“之后你发呆的时候就不止可以看天，还可以看指甲了。”

楚北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是想让我转移一下注意力，但这个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叶惊星笑了笑：“没那么好心，我就是想逗你。”

楚北想了想，说：“你做我就做。”

“好啊。”叶惊星毫无芥蒂地答应了，就打算进去。

“诶诶诶诶——”楚北吓得连忙拉住他，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做过？”

“嗯，”叶惊星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全黑的。”

楚北愣了愣，说：“金木研啊。”

叶惊星笑了两声：“是挺帅的吧。”

“有照片吗？”楚北来了兴趣，凑过去问。

“我找找。”叶惊星掏出手机。他会定期清相册，留下来的照片没多少，好不容易才翻出来一张，是他大一寒假回母校宣讲的时候拍的照片。

楚北下巴垫在他肩膀上看着他手机屏幕，图里叶惊星站在讲台上，黑卫衣套着深蓝色的校服外套，右手握着话筒，黑色的指甲很明显，配上他冷冷淡淡的表情，有种很反叛的帅。楚北想了想，学长顶着这张脸，这打扮，往台上一站，一说高考分数六百七，效果肯定很炸。

他把手伸过去，想放大看看，半路就被叶惊星抓住了，被握着观察了一下。

“你也可以做那种极简的，就在指甲盖上画一两笔，”叶惊星说，“绝对不会难看。”

他找了两张图给楚北挑，确实看起来就是银色的指甲油横平竖直地划拉了两下，看上去有股金属的光泽，像什么机械元件，很酷。

叶惊星的审美确实很好，而且是真不在意别人怎么想，该说不愧是同性恋么……

楚北有点儿被说动了，迷迷糊糊地被他拉进了店里。美甲师姐姐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见怪不怪地低下头看《甄嬛传》。

楚北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还是挺强的，坐在美甲师跟前的时候就没有什么不自在了，就是磨甲型的时候感觉有点儿痛。

涂完底油他就开始觉得自己的手不是自己的手了，美甲师把盖子一扣，淡淡地喊了一声：“照灯。”

“啊？”楚北迷茫地看着她。

坐在他旁边的叶惊星拎起他的手塞到了桌下的美甲灯里头。

“哦，”楚北还愣着，“挺热啊这个灯。”

“别碰到，别提前拿出来。”美甲师嘱咐了一句。

楚北听话地点点头，又看了一会儿涂甲油就觉得有点无聊，听《甄嬛传》的台词又听得半懂不懂，没一会儿打了个哈欠。

“困啊？”叶惊星问。

“嗯，挺累的今天，”楚北说，“我感觉我一闭眼就能睡着。”

实际上他最近没哪天不累的，就算可以不累，他也必须得让自己累点儿，累了才没时间想别的。

叶惊星单手打开手机翻了一会儿：“背一下限制酶不切割自身DNA原因。”

两个美甲师齐齐抬眼看了他一下。

“原核生物中不存在该酶的识别序列或识别序列已被修饰。”楚北有气无力地回答。

“卡诺氏固定液的成分是？”

“这个都考？”楚北转头看着他。

叶惊星看着他笑了笑：“弟弟，你考的是江苏卷，能不能别老这么乐观。”

“行吧，”楚北泄气道，“不知道。”

“无水乙醇比冰醋酸等于3：1。”

叶惊星换着科目又抽背了一轮，楚北还是连打好几个哈欠，传染得叶惊星也跟着打了一个。

“做完就回去早点睡吧。”叶惊星劝道。

“嗯，”楚北闷闷地说，“明天早上还得起来出殡呢。”

美甲师姐姐差点手抖，从他们进门以来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目光。

楚北冲她宽慰地笑了笑。

他们俩选的美甲款式都简单，要不了多久。楚北做完到出门时不时就低头看两眼，感觉自己的两只手都变得很陌生，不过确实好看，想到回学校就得卸了还有点可惜。

“明天还见吗？”叶惊星在公交车站边上插着兜问他。

“明天没时间见了吧，”楚北说，“后天见行不行？”

叶惊星笑笑：“行啊。”

明天后再一个明天，告别，火化，落葬，一件事跟着一件事。离别带给他们的比起空无更多的是忙碌。短暂又漫长的一周以后，楚北来不及有更多的情绪，甚至闹着玩的美甲都没时间去卸了，又拖着行李回到了学校。

离2019年的高考还有三个月，故去的人已然故去，时间和生活都还在继续。

第30章 毕业快乐

楚北记忆里的这一年没有春天。高考前很长一段日子里，他对时间的度量只剩下了上课，下课，还有黑板右上角的倒计时。校园大道旁的樱花树好像刚开就要落了，棉服刚换下来就要穿短袖了。他站在此刻，往后看，是不知不觉就汹涌而过，再无返回的昨日，往前看，却见分分秒秒无穷无尽，长日难熬。

不过还是熬过来了。“大家都是这么咬咬牙过来的”，这话他以后也能跟学弟学妹说了，真是心情舒畅。

这届高考正好撞上端午节假，云层遮住了烈日，温度还算可以忍受。楚北抽到的考场是一个没去过的初中，设施有点旧，教学楼前的树长了百年，枝桠差一点伸进教室窗口。

九号傍晚考完生物出来，天空变成了浓郁的镉橙色，所有事物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尘土，变得不太鲜明。拥挤的考生各自拿着考试袋堵在还锁着的大铁门前，有人笑有人哭，更多的还是平常而轻松的神色。楚北处在喧闹而年青的欢声中，看着他们逆着光的暗黄的笑脸，恍惚觉得这里不是现世，他是误闯了回忆的穿越者。

他隔壁考室的朋友上完厕所出来，挤到他旁边，语气很飞扬：“感觉怎么样？”

“正常发挥吧，”楚北看着他，“你这是考得很好啊？”

朋友“嘿嘿”笑了两声：“我感觉比我在学校考得要好吧。”

“那要对答案吗？”楚北笑了笑。

“不要！”朋友警惕地后撤步，“就算这是幻觉我也要在幻觉里沉湎个二十天的。”

楚北本来也是逗他的，就这么一会儿，考了些什么题他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你今晚上去跟贺昶他们聚餐吗？就在学校后门那个烧烤店，拿准考证还有优惠。”朋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