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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能保佑他们风调雨顺……
可是渔总会想起阿妹绝望又惊恐的目光,想起幺儿软软的小手抚摸自己的脸颊,然后看见他们被放在草席上,越飘越远,沉入水底,徒留哀哀的哭泣。
现在,她明白了。
她可以舍弃神,她不必信仰神。
神垂坐云端,无情无爱,她不如信奉眼前人。
“殷珏,我名殷珏,隐世流派微末弟子。”
“殷珏……殷珏……”渔喃喃着,看向殷灵毓的目光带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炽热与仰望:“我记住了,公子,我会记住的。”
连帛付绸等门客见怪不怪。
习惯了,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
巫觋被连帛放开后拼命往外跑,却被虎视眈眈的村民们齐心协力抓住,狠狠揍了一顿,扔回了他自己家中,顺便将他家洗劫一空,拿来招待殷灵毓几人。
在此地足足盘桓月余,直到看见他们的小主君又一次避人耳目,操纵神雷,使山边炸出缺口,使河流分流又汇合,匆匆挟着泥沙淤积向下游流过,让这片山谷里的人们不再有后顾之忧,连帛付绸等人才跟着殷灵毓继续往下走。
小主君要去一趟楚国最靠海的地方再折返。他们虽然不解其意,但跟着就是了。
路上殷灵毓又在给人治病,那人被喂了一剂汤药。随即不久跑进了茅厕,然后鬼哭狼嚎。
“蛊!有蛊!蛊在吾腹中钻噬!吾其死乎!”
楚地多称虫为蛊,这人只是生活条件不错。所以鱼生吃多了吃出来寄生虫,殷灵毓自打入楚,所见过的信仰与民俗真是数不胜数。
不愧是《汉书》特地记载的「楚地信巫鬼,重淫祀」。
“秽物既出,谨服汤药,勿妄食,则无害也。”
那人也从强烈的恐惧中稍稍缓过来一些,他是听闻过「隐世玉珏」的名号的,当下俯身拱手:“谢过殷子活命之恩,某必报之,当为子备糗粮资斧,愿子勿却。”
三年来殷灵毓四处行医,最开始有人猜测他是医家子弟。但后来又听闻其人自称隐世流派,医家自是叹惋。
毕竟这殷珏,走到哪里救到哪里,不谄媚权贵,不鄙弃农奴,不分高低贵贱,且常力所能及的为当地解决问题,就连各国国君,也都有所耳闻。
这种宝贝一样的人才,谁不欢迎?
可惜人家只是游历各国,救助百姓,没有投靠之意,听闻年岁也不大,可能尚在历练。除了家中有沉疴难消之人的,也就很少有人非要追上去苦求其入仕。
而当真为疾病所困扰的,人家也不会高高在上的耍什么脾气,只要莫要想着圈禁他为己所用,总是会认真对待的。
至于那个想抓了人的……现在名声臭不可闻,就连被殷珏治好的,他的母亲也不愿与他为伍了。
也是因此,殷灵毓便在七国间,得了个「隐世玉珏」的称号。
一来简单好懂,隐世流派传人殷珏,二来称赞殷珏像是两块和在一起的玉。无论才能还是品行,具是无可挑剔之辈。
“活命治病乃医者本分,无需如此。”殷灵毓浅笑着回以一礼:“听闻县公心慈爱民,请以诊金代为修路,何如?”
第二百零七章 兰陵
“真乃高洁之士!吾定当将此金铢尽数用与黎庶,不敢有负所托!”县公连连应下,只将干粮送给了殷灵毓。
干粮殷灵毓还是收下了。
一来他也不是贫苦到出不起诊金,二来自己身后也有着四五个人要吃饭。
她得负责。
也算是当上主公了,虽然是这几位门客主动的。
楚地有着丰富的巫文化,神话体系,以及与中原的理性截然不同的思想。即便在战国末年已经与百家思想接轨混杂,也依旧残留着很多奇诡之谈,如果只是当故事听,很是不错。
只可惜,这里会实打实的祭祀。
这不可避免的拖慢了殷灵毓的脚步。
一路行来,殷灵毓最终停止在一个渔村里。
这里离海边很近,按理来说已经是殷灵毓行程的最后一站。但看着大海,遥想对岸那片载着金银的小岛,殷灵毓略有些遗憾。
这次可真是……太早了呀。
付绸就是在此刻找了过来:“主君,饭菜好了。”
在海边自然是吃海味,在殷灵毓的指挥下,他们抓了一些螺贝虾蟹,清清淡淡用水一煮,吃进嘴里就是化不开的鲜甜。
“主君,这蟹煮了实在没什么肉可吃,唯有这咸鲜滋味尚可入口。”付绸一边拆蟹一边点评着,嘴上是嫌弃,可手上动作也丝毫不慢,很快将一只蟹掏空,然后满足的几大口吃下,再去给殷灵毓剥。
“是极。”连帛就没这个耐心,手口并用的往嘴里面啃着吃。但也注意了吃相,并不狼狈失礼:“主君,我等已至海岸,接下来,欲往何处?”
林雀不说话,只捧着碗喝蚬子汤,扒拉着碗里的面。而任劳任怨的祝好在继续往锅里扔下一批海鲜。
“去兰陵。”殷灵毓轻笑道:“我也该返程,预备着履约了。”
夕阳西下,正潮汐,远远的看去,一轮火红的火球正坠入金灿灿起伏的海洋。
付绸祝好都有各自的故事,连帛是心随自在的游侠,只有林雀是山野间不谙世事的「野人」,乖巧应和道:“主君去哪里,我都跟着。”
“你是离不得我和主君的手艺吧?”祝好气的牙痒痒,这傻大个儿,他刚下了一锅,又没了一半!
他身边的虾蟹壳都堆成小山包了!
林雀诚实点头:“祝师弟,好吃。”
“是我下厨做饭好吃!师弟不能吃!”祝好对着林雀那清澈诚恳的模样,无可奈何的又给他添了一勺面片儿。
吃吧吃吧,能吃是福。
“我也要。”连帛把碗一递,但他有着很敏锐圆滑的直觉,赶在祝好开口之前就讨好道:“我吃饱了再去给你捡两只大螃蟹来。”
祝好没了脾气,转眼一看付绸也很从心的安静递碗,叹了口气,闷头又添了一瓢水,揉面。
“好了,我知道了,我再煮一锅就是了,收敛些,主君才吃了几口呢。”
殷灵毓就夹起一只虾来,道:“无妨,何须太顾及这些,难得吃这样新鲜的海味,大家都吃饱吃好最要紧。”
“那我再去抓一点。”连帛拉起林雀和付绸,祝好头也不抬:“多抓些虾来,我煮进面里应当是好滋味。”
仨人走出去好几步了,远远喊了声好。
殷灵毓则是从一边的马背上摘了行囊,找出茱萸细细磨,帮着祝好准备下一锅的海鲜面。
余晖映照风习习,天色渐晚浪声声。
月牙儿悄悄升。
月色朦胧,凉风悠悠,吹动嬴政的碎发,他在月下难能可贵的发呆放空。
他还未加冠,更未亲政,虽然暗地里有了积蓄的力量,到底还是名不正言不顺,楚系外戚,嬴子楚的遗产,都是需要慢慢解决和理顺收服的东西。
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