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28


火漆钱,每文重一钱二分五厘,镟边钱,每文重一钱三分。

初定金背八百文,火漆、镟边各一千文抵白银一两,后因钱价增高,金背五百文即抵银一两。

后命南北宝源局拓地增炉铸钱,南钱轻薄,价低北钱三之一。

说实在的关于明朝的经济,殷灵毓现在也是极其头大,比上次在有封国的情况下去寻找税收的合理模式还要麻爪。

因为税收和商税在当时是刚刚开始建立的。虽然要考虑的问题也很多,但至少也没有桎梏,而现在呢?

殷灵毓拿出另外几枚不同的相同的铜钱,一字摆开。

有的暗淡,有的光鲜。

且不说「养猪」这一说,也不说「洪武宝钞」造成的后果,张居正推行的一条鞭法将赋税折银征收,看似简化流程,实则暴露了更深的症结。

市面上流通的铜钱成色不一,官府征税时便只认足色的银两,百姓要卖粮换钱,再用钱兑银,中间经手的各方就换了这样的好法子,更隐蔽的层层盘剥,实际缴纳的赋税依旧比原先多。

衙门里也许收足了油水,可国库依然空虚。

更棘手的是白银流通量不足,隆庆开关后虽有海外白银流入,但多数集中在江南豪商手中,海运更是一本万利,却无需缴纳关税。

且各地钞关在商税上仍按洪武年间定额收取,这二百年来物价早翻了数倍,富商大贾日进斗金,缴纳的商税却一如茶摊小贩,改革钱制和税制迫在眉睫,但触动这两样就是动摇国本。

因为既得利益者不会允许。

就像现在这一场改革一样。

而且,上述问题,还提前将宗室给扔开了。

现实里,根本扔不开。

殷灵毓的眉眼逐渐沉凝。

要怎么办?

将海外倭岛的白银源源不断的搬回来,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可如今的倭岛上不是没人的时候,要去开发银矿,就要发起战争。就算那里是什么不征之国,在金银矿山的诱惑力下,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现在的大明,有足够的人,财,精力去发动一场战争吗?

殷灵毓不确定。

如果国库有钱,国家富强,张居正也不至于变法了。

南北直隶,苏杭织造,景德瓷器,八大晋商。

殷灵毓抿唇将几枚铜钱一一捡起,有些冰冷的眸色一闪而逝。

从这些地方拿钱,冤枉不了他们,尤其是最后一个。

总会有办法的,千头万绪,总能有办法的。

哪怕是,在重重艰难险阻之下,去想办法扶起一个王朝,不也有人做到了吗?

只是,自己果然还是最擅长这种偏门的办法吗?

毕竟,她没有那个耐心和他们斗来斗去。

琼州府。

海安满腹心事的往回走。

自从小小姐离家出走,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老爷虽然并未放弃,可现在的情势,小小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买菜做饭的仆妇对于自己听了老爷的话,就没去想着看看海暂儿的事情多少有些内疚,她想着,若是她偷偷去瞧一眼,也许小小姐就能和她拿两口吃的,不至于铤而走险,从海家离开。

今日她拎着半筐野菜和一小块豆腐往家走,街尾卖肉的贩子照例也不跟她搭话,谁不知道海青天家里从不见荤腥,做不成生意还招呼,总觉得像在刻意叫人下不来台。

把野菜倒进木盆里,仆妇舀了两瓢井水冲洗,菜是在林子里摘的,一路上提回来,叶子边缘已经有些发蔫,仆妇仔细摘去黄叶,焯过后挤干水分,加了一小撮盐拌成团,就是一道菜。

灶台上的铁锅冒着热气,糙米在锅里翻滚,仆妇起身用长柄木勺搅了搅,米粒沉在锅底,再把豆腐被切成四块,只取其中一块用盐水煮了,剩下的三块浸在清水里,明天还能吃两顿。

不是她只会做这些饭菜,而是老爷说过,能填饱肚子就行。

虽然她有时候也会觉得,这些吃食,连平头百姓家里都不如,但老爷的的确确是个好官。

饭好了就端上桌,回来的海安去书房招呼海瑞吃饭,海瑞从书房走出来,看了眼方桌上的饭菜,目光在空着的座位上停留片刻。

“有人来报信吗?”

回答他的是沉默。

就连他拜托的友人,前几日也委婉劝过他,可能,不需要再找了。

“我明日须得去趟临高县,有人说见过穿蓝布衫的姑娘,不必留我的饭了。”海瑞最终端起碗,沉声道。

第三百七十二章 注视

海安应了声,心里知道很可能又是白跑。

上个月有人说在儋州见过,结果是个渔家女,旁人不过是凑个热闹,觉得年岁相像就顺口一说,谁知道老爷真就赶了过去。

再往前还有人赌咒发誓说小姐去了黎峒,最后证明是看不惯老爷的人打听到了这件事,故意捣乱。

这次甚至只凭一件小小姐离家时衣服颜色……

海安不太看好这消息的真实性,但海安也并不想诅咒小小姐,只好努力往好了想。

万一,他是说万一,小小姐搭船去了广州府呢?

屋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

“大人,您真的该睡了。”

张首辅的府上当然不缺灯烛,但一直看书写字依旧让殷灵毓两眼发花,只好放下笔一下一下揉着眉心,又做了几套眼保健操。

张居正仍旧埋头在折子间,应了一声。但硬生生又拖了小半个时辰,把那一摞剩下的也全批复完,才肯去休息。

殷灵毓把写完的黄河汛期信息等整理好的条目统统拿砚台一压,跳下椅子也回自己的院子,下人给打着灯笼,好能看清楚些道路。

秋风渐起。

税收还未忙完,更糟糕的消息传来。

黄河在徐州,邳州一带决口。

徐州至邳州三百里河道溃堤,漕运咽喉吕梁洪段出现管涌,下游七县,尽成泽国。

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断木碎石冲垮堤岸,转眼间便吞没了沿岸数十个村落,低洼处的百姓尚在睡梦中,就被汹涌的洪水连人带屋卷走,侥幸逃上高地的灾民眼睁睁看着田里的庄稼,圈里的牲口全泡在了黄汤里。

官道上挤满了逃难的人群,挑担的,推车的,背着老人的,抱着孩子的,个个面色灰败。

有人走着走着就栽倒在泥浆里,再也没能爬起来。

饿极了的灾民开始刨树皮挖草根,更有胆大的冒险返回被淹的村里,从泡胀的房梁上扯下布袋里泡到发霉的粮食当口粮。

更糟的是下游淮安府也开始漫堤,逃过第一波洪水的灾民不得不继续往南迁徙,官道两旁的野菜早已被薅了个干净,还能入口的树皮也一点点被剥得精光。

消息传入京城时,时任河道总督的潘季驯已经开始了救灾,可他也并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能量,物资,正向朝廷连连求援。

他本就在主持大规模的治河工程,提出「筑堤束水,以水攻沙」的策略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