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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与她一模一样的五官。
她白衣红襟,乌发如云,一副极致艳丽的容貌,眼波盈盈。
“……阿姮姑娘?”
谢朝燕嗓音沙哑,有些迟钝。
“朝燕小?姐,”阿姮扮赵芳茹扮得累极了,她活动了一下?脖颈,“‘木已成舟’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害怕这?几个字。”
谢朝燕下?意识地看向?那对?男女,他们的身影却在顷刻融成烟雾,消散了,好一会儿,她才张口道:“是捆住我手脚的绳索,是塞进我唇齿的抹布,是捅进我身体里的刀,是……女子的宿命。”
阿姮一顿,歪过头来,看向?谢朝燕那双灰蒙蒙的眼:“什么宿命?天都没办法决定天道,若是我,绳索捆住我的手脚,我便是用牙咬,也?要?将它咬断,抹布塞进我嘴里,我就得想尽办法把它吐出来,刀捅进我身体里,我也?要?费尽力气?把它拔出来,给捅我的人一刀,让他也?尝尝个中滋味……朝燕小?姐方才不是做得很?好吗?”
谢朝燕立即想起来方才她将那把刀捅进温荣生身躯里的情形,温热的鲜血淌了满手,她觉得自己的脑海几乎沸腾。
“那都是假的。”
谢朝燕喃喃道:“没有人在乎我的一生,我也?左右不了自己的一生,我是父亲送出的货物,是温荣生的附庸,我的眼泪,我的叫喊,我一切的一切,从来微不足道,所以我终究只能狼狈地死去?。”
“可你拿起那把刀的勇气?却是真的。”
谢朝燕几乎沉溺在作为赵芳茹的狼狈人生中,却忽然听到阿姮的声音,她一下?抬起头,只见阿姮朝她走来,而阿姮身后,山野变得渺远,白雾几乎笼罩。
“你不明白……”
谢朝燕激动起来:“你什么都不明白!”
雾气?中,渐渐显露一隅长巷,阴沉的天色,淅淅沥沥的雨落下?,砸在谢朝燕的唇缝,她忽然一愣:“这?雨……怎么是苦的?”
阿姮看了她一眼。
她记得小?神仙说过,作为梦境的主人,梦中的风雨情状皆是其情绪的外?化,可如今谢朝燕却尝到这?苦雨……
阿姮转过身,只见山野化为小?巷,巷中不少?人聚在一户人家门前。
“这?好像……”
谢朝燕辨清四周,不由说道:“好像是我家附近?”
准确地说,是前世赵芳茹的娘家附近。
阿姮不语,抓着她便往人群中挤去?,却见那院门紧闭,适时旁边有人说道:“这?林家三娘能许配给王都大学士家中的公?子,那可是烧了高香了,成婚也?才三年吧?怎么忽然就自己一个人跑回娘家来了?”
“谁知道呢?她娘嘴可紧了,怎么都问不出来!”
“别是被休弃了吧?”
“三娘自小?喜读诗书,腹中有文墨,听说模样儿又生得极好,比起那赵老爷家的小?姐也?是绝对?不差的,怎么就被休弃了?”
他们说着说着,竟然就不知不觉坐实了休弃的传言。
“林三娘……?”谢朝燕朦胧记起,她前世似乎听说过这?位林三娘,赵家与林家相?隔不远,而林家老爷也?是从王都的官场上?退下?来的,与赵家老爷曾也?算是同僚,但两家平素没什么往来,谢朝燕前生根本没有见过那位林三娘。
后来嫁给温荣生,她回门之?际,才听人提了一嘴,说林家的三娘嫁去?了王都,做了贺学士的公?子的新妇。
人们没一会儿就散了,阿姮则拉着谢朝燕翻墙入院,几步跑到墙下?,弯身凑在窗棂底下?,半开的窗中,隐隐传出说话声。
阿姮抬起头,看向?室内,只见一女子背对?着她,坐在一张书案旁,那似乎是个很?年轻的女子,背影十分端正,像一株松竹。
“你知道你这?样贸贸然跑回来,我林家要?被说多少?闲话吗!”
年约五十来岁,身穿灰色袍衫的老者?声音难掩怒气?。
那女子沉默不语。
身边一四十来岁的妇人抓住那老者?劝道:“老爷,对?外?我们就说三娘是回来探望咱们的,谁又能说些什么呢?”
“探望?探望却是一个仆婢也?不带?女婿也?不在,就她一个人跑回来,像什么话!”林老爷气?性大,嗓门更大。
林夫人忙说道:“待几日三娘也?就回去?了,你何必如此……”
“我不回去?了。”
那端坐案前的女子忽然开口。
林老爷反应过来,气?得怒目圆睁,他几步上?前,将她拿在手中的书撕了个粉碎:“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何时变得如此任性,竟然连礼法都不顾了?当初这?桩亲事,你也?是点了头的,如今一个人跑回来算什么?”
女子垂首,看向?地上?的碎纸,那上?面有模糊的字痕——“士之?耽兮,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目光微闪,轻声道:“爹,就因为我看错了人,便再也?没有后悔的资格了吗?”
“对?,没有!”
林老爷厉声道:“当初我是问过你的,是你自己愿意的,婚事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半途有悔,便是不忠不诚,你想让外?面的人都戳你脊梁骨吗!”
谢朝燕躲在窗下?,看到那女子转过脸来。
那竟然是谢澹云的脸!
谢澹云……便是林三娘?
谢朝燕愣住了。
阿姮看到那张脸,她明白过来,谢朝燕与谢澹云不知是因为什么,也?许是那狐妖的原因,她们的梦境竟然相?互连结了。 w?a?n?g?址?F?a?布?y?e????????????n????????5?????????
雨雾乍浓,天色陡暗。
浓郁的夜色里,阿姮看到那林三娘推开房门,肩上?背着一只包袱出去?,但没走几步,便被举着灯笼的仆婢们围住,随后,林老爷从浓暗的阴影里走出,他身边的林夫人心疼女儿那副煞白的脸色,便张口劝道:“老爷,女儿定然是受了委屈,所以才……”
“受了委屈有什么不能说的?若贺鸣做的不对?,我林家的确该向?他讨个说法,但她这?样一声不响地跑回来,哪里是个闺秀作派?”
林老爷说着,一抬手,招来几个婢女:“来啊,将小?姐绑了,送到马车上?去?。”
阿姮看着林三娘被捆住,塞入府门外?的马车中,几十个会武的护院守在马车两侧,不一会儿又有自称什么镖局的人来,竟有上?百号人,林老爷付了银子,坐上?马车,由这?上?百号人护送着,连夜往王都方向?去?。
马车上?灯笼摇晃,车帘被夜风吹开,阿姮看到了里面的林三娘,她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因为谢朝燕此前所说的绳索,抹布,都在林三娘身上?变得无比具象。
林三娘眼中的泪光盈盈,却发不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