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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尊不允许他用冰箱贴跟明天的自己对话。他宁可饿死在沙发里,变成一把倔强的烂骨头。

潦草地喝了两口粥,又一次地,李维坦开始对全世界感到不耐烦,尤其是对他自己。

他回到沙发上,蜷缩着。他没有脱衣服,随手拉过一条毯子盖在身上,任由黑暗降临在他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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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醒李维坦的是一阵能把死人吵醒的门铃声。

向导从沙发上跳起来,眼睛里泛着血丝。

他拉开门,天空依然是漆黑的,并不意外。

门口的客人是他现在工作的地方的老板——罗莎夫人。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夫人。”李维坦抱着手臂,靠在门边。

罗莎夫人是一个比他大十岁的中年妇女,她有一头颜色淡得接近白银的金发,挽着非常高的发髻,发髻靠侧面的位置用别针固定着一只带羽毛的小帽子。

“亲爱的李维坦,”罗莎夫人用饱含同情的声音说,“你还好吗?”

“如你所见,离死神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李维坦不冷不热地回答。

“我相信你一定还记得25号要交的项目。”罗莎夫人并没有被激怒,她的声音依旧怜悯而温柔,“关于小型家电的那个,你记得吗?”

“我在22号早上完成了它。”李维坦拧起眉,“你知道,由于我现在对日期并不太敏感,我一般会提前三天上交你要的东西。”

“是的。你一直非常非常可靠,我在这一点上无条件地信任你。”罗莎夫人没有吝啬她热切的赞美,“但26号有一个和合作商的晚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23号。”李维坦紧巴巴地说,“或者我又睡过了,今天24号了吗?”

罗莎夫人忽然沉默了,她往前走了一步,轻轻抓住了李维坦细长的手指,它们在她的掌心轻轻颤抖着。

“夫人……”

“亲爱的,我可怜的孩子。”女士在他开口前拥抱了他,“你有多久没吃东西了?你愿意请我进去为你做点什么吗?很简单,煎蛋、培根之类的东西,然后你可以利用这点时间去洗个澡……”

李维坦的脸色变得很差,他让自己从这个怀抱里抽身出来,这时候,他终于感到了一股尖锐的饥饿,紧接着,他全身的毛孔都开始叫着不舒服。

眼前的女士有些异样。他想,他不记得他们曾经这样亲近过。

在北亚的这十年,他和过去一样没有任何朋友甚至熟人。北亚离核心区很远,那些沸沸扬扬的新闻很少能传过来,大部分北亚的居民都不认识他。他们不看新闻,不知道蓝别阶和芙洛拉·卡特,也没有听说过李维坦·李。

没有人用古怪的目光打量他,甚至很多人试图给与他热情的招待,但他依旧对别人的好意不适应。隔壁老沃克太太硬塞给他一本闪闪发光的月季,而他的回报是接下来几年都早早出发,老晚回来,绕路躲开他的邻居。

面前的罗莎女士也是这样,在他几次不识好歹的消极回应后,几乎放弃了和他进行工作以外的所有交流。

“我可以进去吗?”女人深灰色的眼睛依旧紧紧地盯着他,坚持着。

李维坦急促地喘息了一下,僵持延续了两分钟,最后,他让开了身旁的过道。

罗莎夫人轻巧地走向他的吧台,状似随意地把一份《小镇晨报》放在沙发上。李维坦下意识地看过去,然后他的目光几乎要把报纸瞪穿。

报纸上的日期明晃晃地显示着,今天已经26号了。

第54章 将来时-02

李维坦在罗莎夫人的仔细照顾下喝了他本周的第一杯茶。

活泼的女士刚刚得到他的授权打开衣柜,轻声嘟囔着:“你就没有一身……看起来不那么适合葬礼的衣服吗?上次那套深青色的呢?”

李维坦谨慎地说:“我一般会在需要的场合去租一身。”

“噢。”罗莎夫人长长地吸了口气,她蹲在地上,打开衣柜最下面的那只皮箱,灰色的眼睛忽然闪闪发光起来,“亲爱的,你有一件非常漂亮的向导袍。”

说着,她抖开了那件丝绒长袍。只见深蓝色和黑色的织物上绣着隐晦的银线,这件袍子有宽大的衣袖和垂摆和完全对称的版型,看起来庄严肃穆。

李维坦的眉头跳了一下,他的嗓音变得很奇特,压抑但有些骄傲:“它是定制的,夫人。”为首席向导。

“你今晚打算穿它吗?”罗莎夫人猛地转过身,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不,虽然我已经快疯了,但我暂时还不打算变成话剧女王。”李维坦冷笑了一声,拿起手杖,披上大衣,“我去租上次那套深青色的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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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的,这场晚会和身上的礼服一样让人浑身不舒服。

李维坦僵硬地站在那儿,罗莎夫人挽着他的胳膊,向各路合作商介绍她最得力的伙伴。

每个人都和他握手,并恰如其分地表达了尊敬。最初的几次这种不带探究的尊重是让人享受的,但很快李维坦就意识到,尊重并不能让粗苯的交谈变得有趣,更直白地说,他依旧不喜欢蠢人。

留着大胡子的朴朗科用力地攥着向导的手,他说话时声音大到能把胡子吹起来:“您就是那个小装置的发明人,我太爱它了!我和我的妻子因为谁该第一个起床拉窗帘吵了三十年,终于,现在我只要喊一声‘开门’,一切都解决了!”

李维坦抿着嘴角,他尽可能不冲着眼前的男人咆哮——即便他的精神力调控装置被拿来开关窗帘。

“您快把我们向导的手折断了,朴朗科先生。”罗莎夫人笑嘻嘻地抱怨着,“行行好,后面还有人排着队呢。”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熟稔,李维坦觉得自己像一只羊皮手提包一样被递来递去。他一边不耐烦,一边惊叹这些善于社交的人为什么能用这么多不同的措辞来表达同一个意思。

“这位阿里阿吉尔先生是核心区过来的。”罗莎夫人在介绍到一个山羊般可爱的瘦小男人时松开了他的手臂,“阿尔,李维坦·李先生。你景仰很久的。”

李维坦听到核心区的时候已经皱起了眉,听到“景仰”这个词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开始认为这是某种含义的讽刺。

但他没有在阿里阿吉尔眼里看到类似的情绪,瘦小男人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惊喜。

“噢,噢,李维坦先生。”男人颤抖着声音说,“我终于见到您了。”

李维坦高高地挑起眉,他努力去辨认眼前的人——矮个子,看起来四十来岁,瘪瘪的脸颊,偏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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