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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府,我该称她一声姨母。这位二小姐便是比我小了三岁的表妹,唤做姝仪。

姨母与我母亲长得并不相像,她承袭了外祖端庄柔丽的容貌,更生出一副菩萨似的宽和相。我虽与那传闻中的姝仪小妹妹只远远地见过几次面,却也听闻她是京中出了名的端秀静美,亦知道她父母俱在封地,唯她养在京中外祖家,一如我母亲过去那般常常入宫拜见太后。

不知沈澜赶她走是否也有几分这个原因。

草草想罢,我颔首与内监道谢。临走时又脚步一顿,转身道:“从前在太后跟前见过一回,姝仪妹妹当真是最七窍玲珑的人,皇叔此时心上不痛快赶她走,恐怕叫她回去了多想,又叫旁人非议。公公到了皇叔面前,莫要忘了提一提此事,也好安慰妹妹。”

内监颇有深意地打量我一眼,应道:“是,多谢公子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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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他已殇了,朕明日就昭告天下,说他久病缠身,初春就过世了!”

一只脚刚跨入殿中,一折奏章便自堂上飞出来堪堪砸在了门楣上,险些给我兜头盖脸地来了一击。我抬袖去挡,口中无意滑出一声,“呀。”

闻声,沈澜抬头方要怒斥,见是我,他明显怔了一下,丢下手里的奏折就让殿内跪着的两人退下。

我迈进正殿,方见一侧还跪着两位老臣,分别是右相赵济年和金紫光禄大夫仲平。

且不说仲平为人臣忠君爱国,赵济年身为三朝元老,祖上又有开国之功,赤胆忠心可昭日月,此时竟也在殿内长跪不起,这沈澜到底在想什么?

“你怎么来了?”他敛起满腔的怒,存着招手唤我上前的心思,又硬声道,“二位爱卿退下罢!你们二人所言,朕稍后自会慎重考量。”

“原是有话想对陛下说,既然陛下在与二位大人商议国事,侄儿便先回去了。”两位重臣未起,我见殿内气氛凝重,只好先将自己的事作罢,“赵、仲二位大人年迈,陛下不如请他们起身说话。”

我恐他外臣面前言行出格,正欲离去,身后却传来浑厚的声音。

“公子留步!”赵相行吉拜礼,朗声道,“陛下恕罪,既然鹤公子到了,那么臣不得不直言。万明起兵谋反,而镇国大将军高武率十万渊军镇压,反致全军覆没,自己也被扣押敌营。如今万明军队压境,朝内无人能与之抗衡,唯有……”

“赵卿言重了,万明区区边陲小国,不足以为惧。高武用兵太过鲁莽以致兵败,朕有意让辅国大将军韩宁率兵支援,三月之内定能取得大捷。”沈澜不耐烦地打断他,目光糖似的粘在我身上。

“陛下,玄甲军全军覆没,大渊的精锐只余下京内的禁卫,实在是无军可调度了!”赵相越发激昂,竟说得面红耳赤,拜倒在地上。

“陛下,当年蛮人屡屡来犯,多亏元淑长公主与朝华、朝平二位公主为国和亲,方解了大渊的外患,安定了边地。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不得不为大渊着想,既然鹤公子在场,不如问一问他可否愿意临危受命,救国于危难。望陛下早做决断!”仲平声泪俱下,跟着拜倒在地上。

我立在一旁,光是听着他们慷慨陈词,手心里已全是冷汗了。

据《万国志》载,万明乃是渊国东南方相接壤的蛮夷小国,百年以前便归化于渊。然而近年来,万明不断有犯事之举,意在脱离渊国控制。因其人骁勇好战、行踪不明,渊军迟迟未能将其攻下。原本因为两国之间有一片广袤的沙漠相隔,倒也互不相干,只是近年来万明人不断越过沙漠意图北犯,如今竟已有万人军队驻扎在渊国边陲的辽郡,不知何时会北上。

当年我的父亲嘉王,便是死在与万明军队的大战中,再没有回来。

看这情形,如今万明北上势不可挡。

我盯着沈澜,他却并不看我,只是又将一折奏章摔在案上以表否决。

“二位大人的意思,是我能阻止万明北犯?以往和亲之事我亦有所耳闻,可大多是京中贵女乃至于公主出嫁,难不成他们如今要我去……”我从沈澜处得不到回应,只能转而去问二位老臣。

这一问,沈澜立刻道:“这与你没有关系,你给朕即刻回去呆着,非召不得出。”

“陛下!那万明人已明言,只要得到鹤公子便可收兵。陛下不愿忍痛割爱,可边境的百姓早已家破人亡,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请陛下三思!”赵相激动得咳嗽起来,他颤颤巍巍地起身,“既然陛下犹豫再三,臣只能血溅勤政殿,以求陛下怜惜渊国百姓。”

眼看他就要往漆柱上撞去,我赶紧拦住他。赵相抓着我的衣袖,老泪纵横,“扑通”跪倒在地,我只能跟着他跪在地上。

“事已至此,陛下还不愿对我说么?”我对沈澜道。

沈澜无奈,只能让二位重臣先行退下,将实话告诉我。

高将军被扣押的那一夜,万明人就将羽檄送了过来。

“万明愿与贵国结皇室之姻亲,重修两国之旧好。”那狼皮上这样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背后画着一只野鸡。

我捏着狼皮仔细辨认了半天,勉强将那只野鸡认作了鹤。

先帝的长公主都已成婚,而沈澜大婚多年也未有子嗣,养在宫中的皇室后裔只我一个。我不知万明如何得知这个消息,但这鹤已表明,他们非要我不可。

过往大战,和谈双方多以割地、称臣、朝贡为主,万明人没要辽郡十三城,除了要求渊国在樊城设互市及派遣官员帮其治沙外,只多了一个条件。

“他们想要我去?”我翻来覆去地瞧那张狼皮,脑袋里一连串地捋过京中几家高门显贵家子女的名字,实在是没有另一个叫什么“鸟儿”“雀儿”的了。

除了我的二哥沈鹄显,满京城里就剩下我这个叫沈鹤眠的了。

我将呼吸运得绵长,以此压下砰砰直跳得心。

也许是因我父亲虽战败在他们手下,却到底也使万明军力元气大伤。如今边境一战大捷,他们想要以和亲之名羞辱我也未可知。

若赵相与仲大人所言属实,渊国如今的确已无力与万明再战了。那么……那么我不得不以和亲的身份去万明,作为战利品被万明人收下。

身在渊国,要受太后与沈澜的挟制,倘若去了万明,又不知是怎样的危难。

沈鹤眠啊沈鹤眠,你怎的就这样命运多舛呢?

我将那狼皮军书交还内监,思绪杂乱无比。

“鹤儿,你不必担忧,朕有的是方法让你留在京中。”沈澜安慰我道。近几日他为此忧心不少,凤眸底下铺着两块乌青,像上好璧玉里不慎擦上的灰尘。

“陛下是准备对外说我死了么?”我瘫坐在椅上,觉得无力极了,“然后顺势将我关在暗室里,在万明攻入渊京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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