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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官员再一次连根拔起。可万明如今哪里还有那么多贤才可用?
此时,邹吕温润的嗓音再次传入他耳中——
“王上不如问一问沈公子,为何时常梦魇?若不是人做了亏心事,何至于夜不安寝啊!”
“哐当”一声,茶盏砸碎在桌面上。
飞溅的茶叶落在邹吕膝前,他道:“王上息怒。”
“他身子一向不好,焉知不是被你这等庸臣劳累的!”伽萨站起身,直直走到邹吕面前,“孤忍你许久,是念在你夕日之功上。若你邹吕再敢出此悖逆之言——”
“臣有罪。”邹吕第三次伏倒在地,“但求王上三思此事,臣告退。”
他从容退出去,望了一眼高耸宫中的明月台。
听闻王为了哄沈氏那位高兴,翻空了不知道多少座宝矿。宠信外人太过,必然招致自家人心寒。
万明对外族人宽容数十年,叫本族人反倒难以在此立足。时至今日,也该诛除异己,叫真正的万明百姓扬眉吐气了。
擒贼先擒王,自然先从明月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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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请用茶。”白虹进来奉上一盏新茶,手脚利索地收拾了被砸得四分五裂的碎片。
他在外头听得心慌,也实在想不通邹吕为何如此敌视沈公子。邹吕不知道他被伽莱为难羞辱后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回走,也不知道他为了等一个人回来能怎样熬着心碎地挣扎。
邹吕什么都不知道,他又不在宫里。
白虹把这话悄悄说给青云听,青云却敲敲他的脑袋叫他别谈这事。
青云说,王不是没有疑心过沈公子的种种所为。只是因为王在宫里,知道沈公子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所以格外信他。
青云还说,最重要的是王只许自己疑心沈公子,断不许旁人疑心他。
白虹很不解,他问:“难道爱一个人,不应该永远信他么?”
青云却说,因为王不是二殿下了,王是万明的国君。万明的二殿下可以只爱一个人,但万明的国君除了爱沈公子以外,还必须爱百姓。
倘若两者择一,他只能选择爱百姓。
白虹又问:“王是不是不喜欢沈公子了?”
青云说不是。
他自己也觉得不是,因着他偶有一次见得王的眼眶红红的,那是王在与邹吕据理力争后第一次发现沈公子与外族百姓的事。
虽是冬日,白虹总觉得这宫里像入了夏。天灰蒙蒙的,不知道何时会下一场大雨。
一场足叫宫中苍黄翻覆的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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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一旬,寒冬彻底来临了。
不知是否是那日受了些莫名的惊吓,我竟断断续续地病了好几日,神思倦怠、浑身乏力,将一切事情都搁下了。
伽萨来看了我许多次,有时得空便坐在我身边等着,我一睁眼就能看见他。
还有几次,是我深陷梦魇中不可自拔,他拉着我的手轻轻唤“眠眠”二字,将我从梦中解救出来。
今夜伽萨难得不在,我算着日子,踌躇地在殿内来回踱着步子。已经几日不见飞贼的踪迹了,若要出现作乱,或许就在这几日呢。
身后的桑鸠在剪烛芯,摇曳光影印在我身前的墙壁上,落下大片扭曲的阴翳。看着像妖,像魔,像魑魅魍魉。
像那些死在兽奴手底下的官员,张牙舞爪地要来找我寻仇。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们依旧在那里。
“公子的面色怎么白成这样?”桑鸠剪好那处的烛火,转身见到我先是一愣,而后匆匆上前来,生怕我眼睛一闭就昏过去。
我动了动唇,兀自往外走,“我不舒服,我要去找王。”
桑鸠忙放下手中的剪子跟上我来,我提着盏灯在昏暗宫道上走着,连两旁壁上的浮雕都觉得像是凶神恶煞的鬼。
我想不通为何自己变得如此神思涣散、担惊受怕,只能越发加快了步伐,一路趔趄着跑到了听政殿。
殿内只燃着几束昏暗的灯火,连守夜的青云白虹都不在。我狐疑地立在门前张望,忽而面前的门上显现一片逐步靠近的黑影,登时叫我心寒胆战起来。
我刚要回头,只觉身后一道大力推来。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我便被推进了殿内,衣袖掀倒了一件什么东西。
清脆的瓷器破裂声划破天穹,继而殿外嘈杂声乍起。火光冲天、寒光闪现,桑鸠艰难地扶着我爬起来。
刚回过神,我就看见伽萨满脸诧异地立在门口,而在他身后,是无数拔刀出鞘的金甲侍卫。
他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走进来,面上不知是疑惑还是惊讶地问:“怎么是你?”
第146章 重病
“我……”话刚出口,我的心又急剧地跳动作怪。细细回想,当是金甲在此严阵以待、守株待兔,不料闯进网里的却是我。
我忙看向伽萨道:“不是我。”
“近来宫中备受飞贼侵扰,各处戒严以尽早揪出藏在暗处的小贼。金甲潜伏在暗处,乍然出现,吓着你了。”伽萨挥退身后乌泱泱的人群。
领头的金甲举着火把,半步未退,而是单膝触地,欲言又止片刻终道一声:“王上!”
我看着他。几乎是一瞬,邹吕那适然的声音再次回响在我脑海中。
伽萨对我娇纵太过,对安定人心不利,对稳定时局不利。
对朝廷不利,对他邹吕不利。
我面色一白,想要分辩的唇默默合上了。
伽萨见状,回眸神色一凛,扼住了那人的话头。潮水似的金芒退去,火光照亮了玉阶与壁上的浮雕。他轻轻将我按进怀里,“你一直病着,我怕你忧思,故而不曾告诉你。”
“是我扰了你们的计划。”我摔得浑身都疼,像是浑身的骨都被锥子寸寸凿碎,“可是方才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才撞进来的。”
他闻言,即刻命青云去传令封锁各处大门,而后缓缓将我拢在了怀里,动作轻缓地替我揉着关节,低声问:“摔疼了罢?”
我伏在他肩头,无力地蹭蹭,算是点头应了。
伽萨一把抄起我的腿弯,抱在怀里上了轿辇。我越过他的肩头,目光朦朦胧胧地向回望去,听政殿下围着一大群人,涣散的火光几乎要将一座高殿燃尽。
“我今日太忙,没能早些来看你。”伽萨躺在床上,我枕着他的臂弯听他说话,把身子蜷成一团,“御医说你的病症奇怪,换了几服药都不见好。”
“我不知怎么病了,越来越重。”我靠近他温暖的躯体,话语里有些哽咽,“日夜心神不宁,略有些声响就睡不着。那日桑鸠碰倒了一只碗,我听着像惊雷霹雳炸在心上,近乎要呕血。”
伽萨听了不语,只是怜惜地抚了抚我的背,在我耳畔私语,“眠眠不怕,在御医找出病因前我会一直陪着你。”
“若是……若是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