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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病因可怎么办?”我望着他。
“渊国的御医医术高明,就算他们查不出来,还有万明的巫医。再不济,我就是遍访天下名医也要为你找出解法。”他抬眼看向帷幔高高支起的顶,两簇睫茸在空中颤了颤,而后垂向我,“若实在不行,还有蛇神。”
我沉默了片刻,小声道:“我害怕。”
“怕梦魇么?我就在你身边,眠眠若是梦魇了,我就入梦来救你,好不好?”
“我不是怕这个。”我打了个哈欠,隔着衣裳摸了摸挂在颈上的狮负。
“嗯?”
“我是怕……”我踌躇着,反复启唇又抿住嘴,“我怕经年累月地病着,又治不好,拖累你又折磨我……怕以后病得更重,也怕没有以后。若真有一日病入膏肓,你会在我身边么?”
我蹭了蹭他的臂弯,“像这样。”
“不会有那一天。”伽萨抚过我的面颊,“眠眠不要胡思乱想。”
我垂下眼睛,轻声道:“有人恐怕盼着我死呢。 ”
“什么?”
“我就是不甘心。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凭什么又要我的命。”我抬眼看向顶上的帷幔,“我只想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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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再次跪在殿前时,我几乎不想见他了。
“公子病症异于往常,臣当谨慎用药,缓缓而治。”他捻胡须似的将这几句话翻来覆去地在口中嚼,我却再没有力气叫他停下。
我捏着盛药的小盅,浑身乏力,又从内里渗出一股疼痛,飞快地掺进肉里。
“有什么不敢用药的,你一介御医,难道只会缓缓而治?”我将小盅砸在他脚下,“药方不效就换,若是未曾见过的病症就用新药,难不成要我来教你?”
御医肩头一耸,伏地拜下大呼:“臣怎敢用公子贵体试药啊!”
“那你说,”我站起身,颅脑顿时撕裂般地一疼,休息了半刻方道,“你说怎么办?”
御医支吾几下,小心翼翼问道:“要不……让公子身边的小奴试?”
他说的是容安与桑鸠。
自从我断断续续地病了后,他们日夜守在我身边,竟也出现了同我一样的症状。尤其是容安,他已经神情恍惚数日,不知何时会发展成我这般模样。
就连伽萨陪了我几日后,也多有不适之症。
宫中不知为何起了传言,说我生了易传染的怪病,人人面上虽不表示,私下也唯恐避之而不及。
这事传了三四日,终于到了邹吕的耳朵里。他领着群臣在听政殿前长跪,劝谏伽萨将我挪去郊外医治。
因我这回是真真切切地碍到了伽萨的身体安康,邹吕一党说是上谏,架势却如同逼迫,又以此为借口游说,致使其他忠君之臣松口动摇。
我被这病缠身,根本分不出精力来应对他。一日数服药灌下去,吐得胆汁都要尽了,还是无济于事。
一时间,竟像步入绝境。
我抬眼盯着他,忽而自心底生出一股悚意。虽不知为何,却仿佛是上天给我的警示,让我觉得御医也未必可信。
“你既不敢对我用药,想必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重新坐下,身边新来的小奴默默端来一盏新茶,又被我推开,“既如此,贸然用他们试药无异于草菅人命。”
“那臣……臣当仔细研制药方,尽快为公子解忧。”御医颤着嘴唇,连带着白须也在地上拂过去。
我“嗯”了一声,越发觉得这御医可疑。医者想要医病,必然找人试药,这是渊宫里历来的规矩,只是我病得心烦意乱才将他一口回绝。皇叔将他拨给我,本就是为了照拂我的身子,而我如今病重却不让他试药,他竟也爽快答应,倒像是不盼着我好了。
“那臣就、先行告退。”我正想着,御医已经告退欲走。他身后的巫奴倒是还老老实实地伏在地上,怀里抱着他的药箱。
那少年小心翼翼地抬头瞄我一眼,面庞已经褪去了青涩,呈现出青年人棱角分明的长相。
他藏在袖中的手动了动,随后被起身的御医挡住了。
“混账东西,还杵在这里惹公子烦心。”御医喝了他一声,促他快起身。巫奴却茫然似的看了看他,又将目光移到我面上。
“你说谁呢?”我对御医这副僭越的模样很是不满。
“臣、臣是怕扰了公子的清净。”御医告罪,带着他的巫奴徒弟往外退。
快要出门时,巫奴的目光落在那香炉上,凝住了许久。
“师父,”巫奴说着别扭的万明话,从窗外传来,“贵人殿里的香很是好闻,因此我方才走神失礼,还请师父责罚。”
过去为防着万明旧主夜夜笙歌的事传出去,东君殿的隔音一向花了大工夫。这样能传入殿内的声音,应当不是寻常的说话声,倒像是——
特地说与我听的?
我回想着他那时在殿内的异常之举,重新将目光放在了飘着袅袅烟雾的香炉上。
作者有话说:
最近在外面跑来跑去,一直没时间写文QAQ在火车上的间隙写一会会,后面有空就更!
第147章 白发
几日之后,我托温辰将香料拿去询问民间制香官的事,终于有了结果。
却不是我所期待的。
“他说无异样?”彼时我正半躺在床上看宴月递进来的密信,言及兽奴蠢蠢欲动。见桑鸠带着温辰的消息进来,我随手将信丢进炭盆里燃作灰烬。
桑鸠答了声“是”,将温辰的信递到我手上。我展开信笺,其上是他的字迹不错,也确然写着查不出异常的字句。
十位城中闻名的制香师,皆说此香中未曾掺杂害人之物。其中只一人提及香中含有凝神的沉香木,可使人放松身心,故而易感疲倦。
温辰私下召见其人,却也未能有更多发现。
难道那巫奴是随口之言么?
我方才有了些许的头绪再次消失,连带着仅有的希冀也石沉大海,捏着温辰写下的香材独自默然了许久。桑鸠陪着我,同样静静的不说话。
他经过几日的歇息后,情形转好了不少,只是面色依旧不好,人倒还算精神。
“奴听闻御医提出以人试药,公子回绝了。”他的嗓音低低的,还带着三分病气,“可这样拖下去总不是办法。”
“御医诊不出病由,是他无能。”我阖上眼养神,手指却一下一下揪着搭在身上的薄被。
“御医不是圣人。”桑鸠跪在床前,替我轻轻捏着手臂,“何况古有神农尝百草,方有今日药石之道。”
我睁开眼,桑鸠继续道:“容安一直病着,不如公子让奴来试药罢。”
“我不拿人命赌。”我乏力地靠在枕上,“更不拿旁人的命求自己延寿。”
从渊国到万明,一晃数年,我身边可称亲近的人统共也就容安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