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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怀风脑袋里“轰”一声,整个人有片刻的呆怔,回神后,他翻身下马,疾步走进?大门,行至厅堂前,果然看见庭院正?中央摆放着一口楠木棺材。几名士卒围站在棺木旁边,唯恐里面?有异,不敢靠近。

金鳞似猜出什么,脸色阴沉下来:“少爷?”

危怀风不语,脚似灌铅,屏气噤声走至那口棺木前,用尽力气推开棺盖!

众人看见躺在里面?的人,神情大变!



大军出发后,岑雪以谋士身份坐在马车里,位置就在前锋营后方?,虽则离城楼有一些距离,但?是能够看见那里发生的一切。

最初那一抹人影被悬吊下来时,她一颗心几乎要蹿出喉咙,想当然认为那是被徐正?则擒获的父亲。后来,有士卒火速来报,称落下来的那人并非是岑元柏,而是负伤昏厥的凌远,她才又重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从茫然里寻回些许力气。

约莫一刻钟,危怀风下令进?城,有人来接她,并大概汇报了城里发生的情况,唯独没有提及岑元柏。她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莫名的不安盘踞胸口,进?入岐州城后,马车停在官署大门前,外面?已有重兵把守,夜幕覆压,人人脸色阴晦,恍如阎罗。

岑雪提着一口气,走进?大门,很快看见站在庭院里的危怀风。他面?前似乎摆放着一块庞然大物,看着颇有些眼?熟,令她想起?闯入夜郎古墓里看见的那一口石棺。她突然不敢再往前走,也不想去深究那一物究竟是什么。

危怀风回头看见她,眼?神黯淡,像是也被黑夜掩埋。他走上来,意欲拉她,她发疯似的躲开,坚决不肯上前,泪水洒在风里。

危怀风痛心入骨,用力拉住她,眼?里也噙满热泪。两人含泪相视,岑雪哽咽:“不可能……”

危怀风说不出话?。

“不可能,不可能是那样的……对不对?”岑雪泪下数行,哀声恳求。

危怀风几次欲言又止。

岑雪心如死灰,推开他走向那口棺木,月光一照,躺在里面?的人一袭靛蓝锦袍,头束玉簪,满面?寂然,胸前血迹淋漓,不是岑元柏又是何人?

“爹爹……爹爹!”

岑雪大恸,跪倒下去,伏棺痛哭。

第151章 因果 (三)

危怀风派人在官署书房里找到了一把染血的匕首, 刀锋与岑元柏胸膛的伤口相吻合,槅扇旁的毛席上残留大片血污,应是他倒下后的痕迹。他的双手、袖口亦染有血, 若是没猜错, 他应是握着这把匕首自裁而亡的。

为何?要自裁?为何偏偏是在这儿?那个时候, 徐正则又在做什?么?

危怀风抬头往前看, 目光落在槅扇后方的那一张红木雕云龙纹书?案上, 眼?前恍惚出现徐正则坐在那背后的模样。是交易吗?是胁迫吗?徐家覆亡, 徐正则认定错在岑元柏, 憎恨他明知庆王是凶手,也仍要为其效忠,所以这次便借着岑元柏登门的机会一报私仇?

那他又为何?要撤兵,抛弃岐州城?难道说, 与岑元柏派人送来的那份药方一样,这也是他为徐家赔罪的补偿?

危怀风惊疑难定,忽然看见书?桌上有镇纸压着一封信, 上前拿起来,看完以后,满腹唏嘘。



“徐大人, 兵撤了,人走?了, 偌大一座岐州城就那么拱手交给危怀风,你究竟是在弄什?么玄虚?!”

“是呀,朝廷那边一再?发来诏令,要我们严守前线, 坚决不?可让叛贼再?往北边踏进一步,可是您非但不?阻拦, 反而撤军让城。从雍州到盛京,足以抵抗叛贼的也就剩岐州、郢州两?座城池,您一丢便丢了一半的地界,算是个什?么打法?!”

“徐大人,您是陛下心腹,他信任您,才把这关系着朝廷生死存亡的重任交在您手上,您这般胡来,要如何?向陛下交代?!”

“……”

荆州城楼上,众人吵成一团,其中有将领,也有官员。起初徐正则奉命来时,用一招招奇谋诡计杀退攻势凶猛的严峪,后来又借那名苗族少女之手弄出瘟疫,差一点叫雍州全军覆没,众人无不?是五体投地。

可谁知道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突然改换战略,下令让所有人撤出岐州,退至荆州来后,也不?见任何?别出心裁的部署,怎么看都是要认输投降的架势,委实令人忐忑。

“如何?交代,徐某心里自然有数,不?劳诸位费心。若是有人不?愿信任徐某,唯恐成为敌军的刀下亡魂,可以自行离去,徐某绝不?阻拦。”

“这……”

众人茫然,心想哪有这样的道理?

“徐正则,你固然贵为主帅,统筹战局,但也没有资格这般独断专行!自从那天夜里岑元柏来找你后,你的种种行径便令人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打着以退为进的幌子,要帮叛贼拿下岐州?!倘若不?是,烦请你开诚布公?,说清楚你的计划!”

“事关战略,无可奉告。李大人诋毁我是敌军内应,那我又如何?判断,大人今日所为是不?是在挑拨人心?”

“你!”

那人怒发冲冠。徐正则眼?锋漠然,不?在他身上多留一瞬,瞥向众人:“徐某仍是那句话,若是有人心有顾虑,敬请离开。”

说罢,他径自走?下城楼。被他撂在原地的众人惶然相顾,有人气急败坏,扬言要往朝廷写信告发;有人心灰意冷,筹谋着一些上不?来台面?的退路。

大邺内乱,眨眼?已有两?年之久,新皇一再?调动各方兵马,想要平息叛乱,可是英豪并?起,拥护九殿下王玠登基的风势大盛。朝廷里的那一位,怕是日暮穷途,时日无多了!



徐正则走?回官署,进房前,候在门外的丫鬟向他摇头示意。他领会,推房门的动作放轻,走?进去后,看见云桑伏在方榻上,后背冲着他,满身是倔强。

“还在生气?”

徐正则语气相较在城楼上,不?知温柔多少。

云桑不?应。徐正则走?近,看见她手里拨弄着一个瓷皿,里面?是一群新养的蛊虫,黑黢黢、密匝匝的,看起来怪瘆人。

房里鸦雀无声,唯有徐正则自言自语,他知道云桑仍在气头上,为的是岑元柏拿走?药方一事。他看向丫鬟:“姑娘可用晚膳了?”

丫鬟摇头。

“吩咐庖厨备菜,做一份干瘪牛肉,多放些辣椒。”

“是。”

丫鬟离开,体贴地为两?人关上房门。冬天日色原本就薄,门扉一筛,屋舍里更阴晦,亦如彼此心头,皆笼着一层霾。

徐正则很有耐心,云桑不?开口,他便也不?再?多言,只是站在原地看她。看她卷曲的睫毛低垂,看她嫣红的嘴唇紧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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